一个时辰后。
乔天恩刚离去的那个山谷中,一丈多高的青栢之下,蹲着一个青年。
在他面前,地上有一个深坑,坑中放着一个洁白的玉盒。
在漆黑的深坑中显得十分醒目。
许元休以神念“跟踪”了乔天恩诸人五六十里,直到确认五人确实是往山门方向去了,这才回来。
他并没有急于进入山谷,而是在山谷的四周,距离九里左右的地方静静等待了一会。
并且沿着山谷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仔仔细细地将山谷周围搜索了一遍,确认四周没有任何异常之后,这才进入山谷。
目睹了乔天恩昨今两日的行动,许元休丝毫不敢大意。
他来到乔天恩埋藏玉盒的位置,将其掘出来。
今晚发生的一切,出乎他的意料。
许元休将昨晚和今晚的所见所闻仔细捋了一遍,渐渐有了些头绪:
这乔天恩为了盗取藏宝阁宝物,显是煞费苦心。
他应该是在拟定计划之初,就做好了让徐龙扮演“黄雀”的打算。
昨晚,他找了一个女人假扮陈雅茹,跟其偷偷约会。
并故意放出风声,让徐龙知道。
徐龙果然跟踪而来,并且不惜耗费了一张“匿影符”,看着乔天恩和他的兄弟们上演了一场戏码。
然后,徐龙便“意外”地得知了乔天恩诱骗并杀死“陈雅茹”,准备用她的身份令牌打开符箓堂藏宝阁的禁制,潜入其中盗取宝物,然后离开朝生观的计划。
徐龙果然动心了,立刻来了一出“黄雀在后”,还准备等乔天恩五人得手之后,自己抢夺宝物,并嫁祸给他们五人。
徐龙以为,他这是“以有心算无心”。
可惜,这一切不过都是乔天恩计划中的一环。
乔天恩显然早跟符箓堂中的某人合谋了,他潜入藏宝阁后,立刻得到了所需物品,在符箓堂内应的协同下土遁潜了出来。
而徐龙,则显然是被丢在了藏宝阁中。
同时,乔天恩他们还故意先叫来执法堂的吴极风,连同符箓堂的胡云天,将徐龙堵个正着。
这样一来,任谁都会认为潜入藏宝阁盗宝的是徐龙,而不会想到乔天恩。
徐龙如果还活着,当然可以指证乔天恩。
可是,无凭无据,又有谁会信呢?
更何况,大家都知道他跟乔天恩矛盾极深。
这乔天恩,真是将徐龙吃得死死的。
只可惜,他还是漏算了。
任他打破头也想不到,还有一个许元休,暗中目睹了一切。
许元休取出玉盒,打开。
里面别无他物,只有一个灰色的小布袋。
许元休仔细用神念将小布袋看了又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然后,他尝试着将一丝法力注入其中——
“果然是储物袋!”
许元休大喜。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即便是修为在炼气七重以上的道僮,也罕有人拥有。
单这个储物袋本身的价值,就不枉他辛苦这一夜。
许元休将法力注入储物袋中,将其打开,往地上一倒,倒出一大堆东西来。
一堆小山一样的“制钱”,跟铜钱大小模样相仿,正是朝生观独家发行的生钱。
这一堆少说也有几百枚。
“发财了……”
厚厚的一摞符箓。
许元休只粗看了一眼,便知这些符箓是得自符箓堂藏宝阁中的珍品。
除此之外,还有一枚玉简,等回头再看。
最后,则是一枚令牌。
令牌跟手掌大小相仿,非金非木,不知何种材质所制,一看就不是凡品。
正面写着一个“令”字,背面是“符箓堂”三个篆字。
这是符箓堂的身份令牌,许元休并不陌生。今晚,乔天恩正是用这块令牌打开藏宝阁禁制的。
乔天恩的计划想要成功,必须要有符箓堂的弟子做内应。
这块符箓堂的身份令牌,也只有这个内应能提供。
那么,这个储物袋放在这里的缘由,就呼之欲出了。
这显然是给那名符箓堂“伙伴”的分润。
这枚身份令牌也是必须要及时还回去的,以免其在被调查时露出破绽。
至于乔天恩为何将储物袋藏在此地而不是亲手交给那位“伙伴”,许元休推测,应该是时间上赶不及。
乔天恩必须要在第一时间离开朝生观,而在这个时间上,那位伙伴可能也不方便跟他照面。
此地如此隐秘,藏一个小小的玉盒,本是万无一失的。
可惜的是,许元休这个“意外”,凭空出现了。
许元休将乔天恩的整个计划推测了一遍,感觉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内中真相了。
虽然还有几处细节无法敲定,不过都不重要。
他一边想着,快速翻看了一遍地上的符箓。
脸上的神情,又古怪起来。
这些符箓中,价值最高的,“丁甲符”绝对可以算上一个。
然而五张丁甲符,全部都是“六丁玉女符”,没有一张“六甲将军符”。
很显然,这个储物袋的原定主人,又是名女子!
许元休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不过,此刻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
他将地上的东西快速收起来,重新收入储物袋,将储物袋揣入怀中。
又取出一枚玉简,放入玉盒,将玉盒重新埋回土中。
那位符箓堂的女弟子,挖出这个玉盒,看到里面空空如也时,想必会暴跳如雷吧。
而许元休放入其中的玉简,不是别物,正是许元休昨晚刻录的“学习材料”。
里面详细记录了乔天恩五人昨晚在松树下杀人密谋的整个过程。
想必有了这枚玉简,这位暴跳如雷的符箓堂女弟子,就能给乔天恩找点活干了。
这也算对她的些许“补偿”吧,许元休有些恶意地想道。
许元休仔细处理了地上的痕迹,以神念扫视数遍,直到确认他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之后,才离开山谷。
符箓堂中,此刻一定十分热闹。
许元休赶去围观的话,或许在看热闹之余,还能够确认乔天恩在符箓堂中的那名内应的身份,顺便看一看徐龙的结局。
不过,这显然是很不明智的。
许元休也只能遗憾地不吃这个瓜了。
他离开山谷后,毫不停留,一路上神念全开,小心地回到了杂役堂。
此时已经过了子时,他悄然回到住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孙妍没在,又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冯嘉荫已睡。
许元休小心地回到床上,刚刚坐定,一个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师兄,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没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