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岔口到终南山有八十余里,而且全是崎岖山道,得翻秦关十二岭,路极难走。
考虑到自家灵根还未移栽,钟七便拒绝了童云蒿之邀,只说是另有要事,不敢耽搁。
童云蒿见此,也未多言,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钟七怀里的黄布一眼,笑道:“既然道兄嫌远了,贫道常在附近采药,倒知道前面不远临崖下有个石窟,不如咱们就去那石窟一叙,聊以歇脚。”
“好,贫道身上带有纸笔,咱们正好去互相抄经。”钟七直言道。
“殷道友…”童云蒿把目光转向殷还真。
“一道去吧,顺便等白眉道人过来。”殷还真沉吟片刻,颔首点头道。
童云蒿带着钟七俩人朝北走了七片松叶林,便见一道山崖,拨开崖下灌木,就见那青藤后面,果然有个五六尺宽,七八丈深的涵洞。
钟七见了这都,不由笑道:“这地方不错,外间杂草丛生,有青藤覆盖。拨开青藤,里面深不可测,流水潺潺,洞壁干净光滑,温暖湿润…”
话还未说完,忽而感觉一道目光含煞,令他如芒在背,钟七转头看去,就见殷还真冷冷看着自己,眼中带着些许羞恼之色。
走在最后面的童云蒿脸上也闪过几道黑线,不过他长袖善舞,见气氛不对,连忙想给钟七找个台阶,打圆场道:
“哈哈哈…那肯定,这里是秦岭深处,犹如世外桃源,除了些蛇虫鼠蚁,此洞罕有人至,咱们怕是千百年间头一遭来的,犹如开垦荒山,感觉自然不同…”
只是这话一出,气氛更加沉寂了。
……
殷还真用着看色狼的眼神警惕的看了俩人一眼,冷声道:“你们交换法术,贫道就不去打扰了。”
“殷道友,我不是童兄那个意思,你别乱想…”见殷还真负气而走,钟七连忙指责童云蒿道。
“额…殷道友,我也不是钟兄那个意思,我不是那种人…”童云蒿一听这话,也果断的出卖队友。
殷还真闻言头反而走的更快了,头也不回道:“呵呵…那你们是啥意思,没想到你们是这种人,呸…登徒子…”
钟七俩人相顾讪讪,见殷还真走远了,童云蒿才猥琐的笑了:“嘎嘎…进洞吧钟兄。”
“欸…童兄,你先请…”
“那贫道就不客气了…嘿嘿…”
言罢,俩人恢复正色,依次拨开杂草,进了涵洞,童云蒿搬了几方青石,当桌案用。
钟七从袖里掏出黄纸笔墨,把纸裁成册子,递给童云蒿,俩人各自奋笔疾书。
不觉几个时辰过去,钟七早把祭兵法写好,只是六壬术数深妙驳杂,童云蒿一直写到日落时分,才将六壬写罢也交于钟七。
“这招兵,先得以铁罐施食,或甘霖法水,吸引亡魂。还要确立仙号,以此为敕令,与亡魂契约。
此后只要是你一脉徒孙,书你仙号如:某某仙如律令之类。敕令真言呼传法界,鬼神闻诏,即来助阵…”钟七将一些关窍,要点,一并讲了。
童云蒿记下之后,想了想,也对钟七道:“六壬以《易》《先天八卦》为基本,有三万六千种变化,算尽万事,你得卦之后,还须得按卦象,对照易经解读。
《易》经各道观都有,你要是博闻强记,能将易经背熟,再懂加减乘除,这卦术就算大成了。”
“原来如此…”钟七翻了翻二指来厚的黄纸册子,若有所思道。
正说着,殷还真提着两只兔子,身后领了个黄衣道人,走进洞中,自顾自用溪水剥皮抽筋,点火考肉。
“俞道兄…”见了黄衣道人,童云蒿忙上前见礼。
俞道人抱了抱拳,有些疑惑的看着钟七道:“这位朋友是?”
“贫道钟泓继,道场在午子山伏魔宫,见过道兄”钟七也上前道。
“哦,贫道俞白眉,荒山在蜀中青羊宫,钟道兄之名,贫道早有耳闻,久仰,久仰。”俞白眉身背剑匣,倒是一副江湖侠客的做派。
言罢,朝童云蒿道:“道兄唤贫道来助拳的,就是这位钟道兄吧?”
“哈哈…是他,是他,钟道兄早与贫道故交,见他有难怎能不救,奈何我道术不精,只得劳烦你们了。”童云蒿道。
“谢过几位道兄,不远千里前来相助…”钟七对三人一一拜谢道。
“咍…不敢当谢,贫道路上遇到了红衣道人,跟他斗法一场,倒是耽搁了时间。”俞白眉有些惭愧道。
“哈哈哈…不耽搁,不耽搁,童道兄真神算矣。”钟七一听笑道。
童云蒿也是轻笑道:“确实不耽搁,那红衣道人,便是与钟兄斗法的张绍阳,你打他就对了。”
俞白眉恍然,众人又闲谈几句,童云蒿又邀众人道:“这荒山野岭,连杯茶水也无,贫道在终南盖了茅舍三间,咱们去终南论道,闲耍几日罢。”
“好,自灵机生发,贫道闭关半载,参悟一门道术,正好过去论法,请几位道兄品鉴。”俞白眉道。
“同去吧…”殷还真扯了几块兔肉,分与众人道。
钟七牵挂自家灵根,怕耽搁久了,把宝树给枯死,便摆手道:“诸位去吧,贫道另有要事,便先告辞。”
“钟道兄,你有甚事,能比修行求道更重,欸,同去罢,同去罢。”俞白眉热情邀请道。
童云蒿道:“嘿嘿,他确实有急事儿,让他去罢。”
俞白眉疑惑的看了钟七一眼,摇摇头,见钟七颔首,也不再劝。
“钟道兄,贫道在洞外,种了一颗丹桂,掐算时日,该在明年端午成熟,虽不算甚宝物,但多少沾了些地脉灵机。
所以想在明年端午时分开个丹会,广邀中原得道之人,前来玩耍品鉴。”
俞白眉说罢,见钟七摆手欲要婉拒,忙又道:“还请钟兄给个颜面,过来玩耍,品鉴丹果事小,聚高真论道才是主要。”
童云蒿也劝道:“所谓财侣法地,但如今天下亿兆生灵,得道者却只有我等寥寥几人,数便天下,亦不过两掌之数。
我辈虽皆算是开了一道源流,但大家都在闭门造车,所以早有商定,各邀好友,前来参加论道大会,交流道法。”
“是啊,请钟道兄到时候还把相识的修行高士通传一番,不拘正邪,只要虔心探讨皆是同道,大家勠力同心,互相指点迷津,请教疑难,共参大法。”俞白眉又道。
钟七闻言面色一肃,正色道:“既然中原高人都来,如此盛会,贫道怎能缺席,道兄放心,至明岁端午,贫道一定赶来青城论道。”
“只是贫道结交的高士,除了几位道友,都是仇家,倒不好去邀请了”钟七苦笑道。
“那无碍的,只要你能来就好。你的仇家,贫道去邀请,只是还望钟兄莫要介意。”俞白眉一拍剑匣,豪气挥手道。
钟七摇摇头道:“他们不介意就行,能帮忙和解最好,贫道最不愿意的就是得罪人和结下仇怨。”
其实钟七这人,要么不结仇,那就一直让一步海阔天空,一旦结仇,只要有把握拿下,就一定不会让对方活命,直接敲碎脑壳。
“不愧是钟兄,心怀宽广,贫道佩服。”童云蒿恭维道。
“哈哈…不敢当,那就如此,贫道高辞。”钟七告辞道。
童云蒿三人也一并送钟七出洞外,转头准备朝终南而去。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再见。”临走之际,俞白眉抱拳笑道。
殷还真和童云蒿也一齐抱拳道:“钟道兄,你一路保重啊。”
“哈哈哈…好…”钟七一一还礼,随即转过身,披着星光月色,一路朝午山行去。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