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卫元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位姓张的老板打来的。
卫元记起来了,前一段时间,这位张姓的老板找到他,说是承包了一片荒地盖厂房,可施起工来总是出事,今儿老李磕了腿,明儿老赵伤了胳膊,事儿不算大,但人心惶惶,都说这片荒地不干净。
经人推荐,找到了卫元。
卫元听他说罢,跟他去了一趟施工地,走了一圈,又与张老板交谈几句,已然心中有数。
原来是这片荒地之前住着一窝黄鼠狼,现在这里要盖厂房,黄鼠狼一家无处可去,心生怨气,自然要作妖。
这事并不复杂,卫元差人买来供品,说了些好话,此事也就解决了。
张老板一开始将信将疑,给了卫元二百块钱就将他打发了,而如今十多天过去了,工地上一直平安无事,张老板这才知道是遇见高人了,他们做生意的比普通人更加敬畏鬼神,如今打来电话,再次对卫元表达谢意。
卫元知道事情了了,也很高兴,张老板千恩万谢,说今天他做东,一定要表示表示,卫元再三推托,在他心里,没有和杜小菊吃饭更开心的事。
但张老板一再坚持,说是已经订好了酒店,等他来才开席,卫元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卫元打了辆车来到一家酒店,说来也巧,正是卫元第一天来安陵,被价格吓得退了出来的“锦海”酒店,依旧是富丽堂皇。
除了张老板,还有他的两个朋友作陪,虽然只有四个人,却点了满满一桌子山珍海味,卫元觉得甚是奢侈。
三人对卫元一阵恭维,有真情有假意,真情是这年头找个真懂行的不容易,假意是日后说不定用得上,多个朋友多条路。
恭维过后又轮番敬酒,卫元不胜酒力,几轮下来,已经招架不住,有些醉意,任三人如何相劝,也不再举杯。
酒足饭饱后,张老板又提议去唱歌,卫元连忙推辞,他哪里会唱什么歌,诵经倒是精通,张老板的朋友一脸坏笑,说不唱歌找点乐子也行啊。
卫元不知道他说得乐子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看时间,十点多钟,杜小菊已经外出,小北应该也睡觉了,这时候酒劲也上来了,脑袋晕晕乎乎的,想着到安陵也有半年,一直听人说城市的夜生活是最丰富多彩的,他却一直不曾见过,便应了下来。
几人来到一家名为“安陵悦色”的夜总会,奢侈的装潢,炫目的灯光,虽然已是深夜,这里才刚刚拉开序幕,形形色色的人在穿梭,或西装革履,或妖娆性感。
张老板点了一个包厢,说是包厢,卫元感觉这包厢比他现在住的套房都要大上许多,那宽敞的真皮沙发,别说他们只有四个人,就算再来十个八个,也是绰绰有余。
而卫元的这个想法,似乎很快就要被印证了。
张老板的朋友跟服务生嘀咕了几句,不一会儿,一位娘里娘气的青年男子敲门进来了,去过夜场的都知道,这类人明面上叫做客户经理,更通俗的叫法叫做妈咪。
妈咪拍了拍手,足足有二十多个女生走了进来,看年龄,最大不过二十七八岁,全部浓妆艳抹,酥胸半露,身着包臀短裙,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妈咪将房间里的音乐停住,说道:“给先生们问好!”
“先生,晚上好!”一众女生齐刷刷地四十五度鞠躬,几乎能看到那一对对呼之欲出的玉峰。
卫元何曾见过如此阵仗,慌忙将头别了过去。
张老板几人却乐呵呵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到了这里我们都是凡人,大师不要拘束,看上那个了”,张老板笑呵呵地问道,而后附在卫元耳边低语一声,“这里的美女都可以出台哦。”
卫元虽然不知道“出台”什么意思,但他看这架势,已经隐约猜到,他有些羞恼,这张老板当自己什么人,酒色之徒吗,当下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哎,别走啊!”张老板的朋友叫道。
卫元不顾他的叫喊,一把推开那个娘里娘气的妈咪,打开门就要出去。
突然,他顿住了,一瞬间,酒意全消,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
房间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且刚才他第一时间别过头去,没有注意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虽然角落里那个女孩儿在低着头,但他凭感觉就知道,这一定是她!
他强压着心头的怒意,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拉住女孩儿的手腕,低吼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先生,你认错人了。”女孩儿别过头去,长发遮挡着脸颊,不去看他。
卫元冷哼一声,认错人了,我是多么希望认错人啊,但他怎么可能认错,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眼角眉梢都已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
卫元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用极大的力道扯着她向外走去。
“哎,这位先生,您这样是不行的!”妈咪在后面嚷道。
张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算我头上。”
“那就多谢张老板捧场了!”妈咪笑嘻嘻地说道。
张老板轻哼一声,这种地方都有相好的,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卫元扯着女孩儿不知走了多久,女孩儿忍耐不住,将他的手扒开,停了下来,露出那张满是泪痕的俏脸,却有着掘强,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卫元有些气急地问道,他希望能有另一种解释,多么离谱都好,他也都愿意相信。
杜小菊轻哼一声,强自挤出一抹笑意,说道:“你也看到了,那是我的工作。”
“你干什么不好,你干这个,你……”卫元吼道。
“干这个来钱快啊。”杜小菊说道,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卫元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发现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这一瞬间,酒劲仿佛又上来了,他的脑袋晕晕乎乎的,他不再去看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跌跌撞撞地向着前方走去。
“卫元,你还喜欢我吗?”杜小菊在后面问道,略带哭腔。
卫元并未回头,冷冷地声音传来:“你是个脏女人!”
杜小菊紧咬着鲜红的嘴唇,眼泪无声地滑下,看着卫元的身影渐行渐远,再也忍受不住,蹲坐在地上,哭出声来,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