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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历史中长生不死:第7章黑白难辨

    谁黑谁白,谁正谁邪。

    李平安分不清,剑侠也分不清,或许正邪难辨,谁活到最后谁就是正道。

    今天剑侠死在枪下,他就是入户杀人的凶犯。

    明儿李平安死在剑侠手中,那就是斩了魔头为民除害。

    “咱没想做好人,却也不能做魔头,今儿遇到的少侠脑子不好使,不代表其他大侠也会如此鲁莽……”

    李平安拿起铁锹熟练的挖坑,将剑侠尸骸埋在桃树下。

    这厮手段稚嫩,不似混江湖的散人,更像是哪个名门大派的弟子。

    媳妇乖巧的站在坑边,没有害怕,或许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见李平安额头沁汗,掏出手帕擦了擦。

    李平安叮嘱道:“娘子莫要将此事说出去。”

    媳妇连连点头,旋即黯然道:“过些日子,我就不记得了。”

    “无妨,善忘是一种境界。”

    李平安与媳妇相处了几个月,发现她的病症算不上痴傻,而是智商比较低,记不住事,脑回路比较直白。

    老泰山张员外是诗书传家,听他讲,小时候请蒙学先生教媳妇读书。

    结果今天学的字明天忘,一本女训读了四五年,还在背第一页,才确定女儿先天痴傻。

    后来请了不少大夫,吃了许多药,都没能治好。

    痴傻的名声传出去,没人愿意娶个傻子媳妇,慢慢熬成了老姑娘。

    李平安将尸骸埋好,施展铁腿功踩实地面,过些日下几场春雨,任何痕迹都看不出来。

    “纯阳大阵加百年桃木镇压,应该不会化作厉鬼吧?”

    以防万一,念诵两遍往生咒。

    结果建木微微发热,竟然收获了缕缕功德,让李平安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建木枝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若是杀了人再埋就有功德,哪天寿元快没了就大开杀戒,然后埋了积德延寿。

    “此等神物,绝非这般肤浅,或许……”

    李平安沉吟思索,想起《道玄教化篇》中对于生与杀的阐释,隐隐有所明悟。

    “或许这就是天道至公,功德与罪业都是单独核算,功是功,罪是罪,二者并不能互相抵消!”

    一经悟透其中道理,先前诸多疑惑顿时消解。

    “娘子先去安歇。”

    李平安哄着媳妇睡觉后,忙不迭的取出几卷道经,坐在灯下再次翻看,生出许多新的感悟。

    书读百遍,其意自见。

    常学常新,常悟常进。

    李平安读书到天色放亮,听到街上传来早摊吆喝声,方才意犹未尽的熄了灯。

    “难怪佛道重悟,昨夜精进,胜过一两年苦读!”

    合上书卷,瞥见地上的杂物,方才想起来未整理剑侠遗物。

    一柄上等精钢长剑,没有任何特殊标记,三百多两银票,玉佩玉扳指金银簪子等首饰,总价值超过五百两。

    “不偷不抢有这身价,至少是個大户出身。”

    李平安将长剑收入密室,首饰抽空去换成金银,来到院中生火做饭。

    刚点燃灶膛,媳妇就坐在板凳上。

    “相公,我帮你烧火。”

    烧火的时候,不忘盯着李平安煮粥,怎么处理内脏,添加什么调料,掰手指头计算熬了多久。

    “家里没长辈,就咱俩过日子,不必强迫学什么。”

    “相公,我一定学会做饭!”

    李平安见媳妇柳眉微蹙,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于是放慢了熬粥步骤,边做边解释这么做的缘由。

    孤独了六年,忽然发现有个人说说话,也不错。

    即使是平淡如水、没甚营养的家常。

    ……

    春去秋来。

    任由朝廷风云变幻,影响不了殓尸房的平静。

    迎来送往的尸骸,要么是流民乞丐,要么是畏罪自杀的犯人,李平安见多了早就麻木。

    媳妇刚开始还害怕,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慢慢的习惯了,帮着李平安递器具,只是脑子反应慢,经常剪子刀子拿错了。

    李平安处理尸骸,早就到了庖丁解牛的境界,不用看也能摸对工具,然而没有拒绝媳妇的帮忙。

    又不急,纵使递错了,剪刀当刀子用也无妨。

    死者都没意见,李平安更不会苛责。

    这日。

    钟二送来了具特殊尸骸,死者是国子监赵祭酒。

    从三品官职,穿朱戴紫的大员,干枯的尸骸躺在草席上,与流民乞丐并无多少区别。

    “赵祭酒犯了什么罪?”

    李平安面露诧异,他读过赵祭酒写的《洞玄道学科仪》,论述道教法坛、斋醮、道场等法事来源和用途。

    行文有趣,措辞严谨,犹胜过许多道门真人的著作。

    一直想当面请教,未料到这般形式见面。

    读者站着,作者躺着。

    钟二鄙夷道:“这厮表面是个清官,连官袍都满是补丁,实则是个大贪官,据说镇抚司搜出三百万两赃银!”

    大乾一年税银才四五千万两,赵祭酒一人就占了百之六七。

    李平安诧异道:“究竟怎么回事?”

    “具体的咱也不清楚。”

    钟二说道:“听说是江湖上几个有名盗贼,比试谁的本事大,方法是寻个大官,看谁偷出来的银子多。”

    李平安微微颔首,听起来颇为有趣。

    “那怎么选了赵祭酒,他素有清名,传闻米缸能饿死老鼠,家里可没几两银子。”

    “嘿嘿,要么说有趣呢。”

    钟二忍不住笑道:“其中有个贼偷很是推崇赵祭酒,将比试放在了他家,并约定获胜之人将半数身家赠与赵祭酒,以扬侠盗之名!”

    “结果贼偷本事不小,从赵祭酒家找出几个金库银窖,比他们身价丰厚十倍,气不过就报了官……”

    “原来如此。”

    李平安神色奇异,这做事风格听着很熟悉。

    “这贼偷有什么诨号?”

    “听说叫盗圣什么的,咱也不清楚江湖事,不过帮朝廷除了大贪官,应当是个好人。”

    钟二踢了踢赵祭酒的尸骸,忍不住吐了口吐沫。

    “这老家伙坏的很,偷摸摸的贪那么多银子,竟然还将孙女活活饿死了,也不知图什么?”

    “贪财,又贪名。”

    李平安问道:“这等要犯,怎么死在了天牢?”

    “上边想尽快结案……”

    钟二指了指天上,话中意思很明显,当今陛下也曾敬仰赵祭酒,然后被事实狠狠的打脸。

    再者,朝廷邸报数次宣扬赵祭酒的事迹。

    诸如缝补官袍、米缸跑老鼠、饿死孙女不贪墨等等,塑造成清流中的清流,名士中的名士。

    到头来是个大贪官,属实有损朝廷威严。

    然而事与愿违,祭酒案包含了所有能火爆流传的元素。

    主犯名声之广,破案过程之玄奇,有朝廷斗争,亦有江湖斗技,从几个角度改编能写成几卷话本。

    很快就风靡京城,不出月就编纂了话本,又改变成了戏曲。

    当然,无论话本还是戏曲都反复强调,陛下是圣明的,只是暂时受了贪官蒙蔽,否则这部戏就禁止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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