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东来并未被罗琳的事占据心神,早早回房的他一直在运转内力疗伤。
太极内功本就有养生之效,他几个时辰运转下来内伤倒是被压制住了。
根据效果,他判断还需要十来日才能痊愈,时间虽说不长,但也会耽误一些练武的时间。
他睁开双眼,脑海中再次出现了罗琳出手的画面,心里只有一个感受。
先天和后天的差距,宛若天地之差。
后天境界虽有内力加强身体,但也就是加强身体而以,用以突破人类极限,增长速度、力量,最多不过攀附在兵器之上,在攻击时加重力道。
但罗琳的出手完全不同,不仅是力量脱离身体,且单单一个挥袖,袖口还未触及身体,裴东来就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那感觉就像正面挨了杨盛一棍。
若不是他反应迅速加上登仙步确实玄妙异常,他在空中卸去大半力道,那迎接他的就不是这轻微的内伤,而是伤筋动骨、五脏俱伤。
甚至有直接被废掉的可能!
“先天武者,难道已经触及仙的门槛了?”
突破先天的变化之大,不由让他生出这个疑惑。
心底也有些庆幸,还好并未和先天直接交手,要是真像他之前想的一样,凭借着残缺登仙步就和先天交手,那和找死也没有多少差别了。
而且,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三个先天之中只有罗琳显得有些狼狈,很可能祝年两人比起罗琳要强上不少。
“还要半年!”他轻声叹道。
半年之后,他的内功才能突破下一阶段,才能习得武者先天的真元。
洛无痕曾经说过,先天和后天的不同,最重要的就是真元,他此次也算感受了一次。
他也有些猜测,单纯的太极拳突破下一阶段可能也达不到先天的程度,只有内功也一同突破才算是真正的先天。
一想到罗琳那副面容,他就觉得这个时间还是有些慢了。
突然,他的耳朵一动,目光望向屋门处。
咚!咚!
他来开房门,拱手道:“师傅。”
陈念提起酒壶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收获的时候,怎么能错过美酒呢?”
将陈念迎进门,裴东来顺势关上,将房间内的酒碗拿出。
“师傅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忙的,怎会想着过来找徒儿?”
“非也非也,”陈念摇头,将酒碗斟满,“就像我刚才说的,收获之时,美酒、分享之人,缺一不可。”
他忽而抬眼,神色认真,“辛苦了!”
裴东来轻轻摇头,“师傅不必过于客气,我也没有发挥多大作用。”
“不必妄自菲薄,此次计划缺一不可,若不是你吸引军士,我们入城也不会这般容易。”陈念道。
其实裴东来知道,他更像个托底的,若是吴化生真的活了下来,他说不定还要接受刺杀的任务。
不过计划并未出现意外,所以他的作用并不大。
想来陈念应是知道关于罗琳之事,才来此找自己,但究其根本,还是自己不够强。
陈念笑了笑,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另一手阻止了裴东来饮酒的动作,随后又给自己斟了一碗。
“各论各的,这次任务你完成得很好,让我们少了很多损失,这一杯是我该喝的。”
说罢,他又举起碗,笑道:“这一碗你就得和我碰了。”
裴东来举起酒碗,碰过后一饮而尽,忽然,丹田处升起一股暖流,渐渐延展到他的五脏六腑,暖洋洋的,似乎在滋润着他的身体,修复着他的伤势。
“这是?”裴东来一脸惊讶。
“哈哈哈……我叫它温体酒,这可是我珍藏的最后一坛了。”
陈念笑道,“剩下的你留着慢慢喝,我可不能喝太多,不然就补过头了。”
虽然名字不怎么样,但功效不是盖的,这短短时间内,裴东来竟感觉伤势减弱了一分。
虽然有些微弱,但这这么短时间就能起效,已经证明了酒的不凡。
还不等裴东来感谢的话说出口,陈念就继续道:“你的伤确实不该受的,所以也别谢了。”
“东来,我们这一步已经踏出,而在这段路上,注定会遇到许多不顺心之事,你也要学会适应。”
裴东来轻呼一口气,抬眼间认真的盯着陈念,“她出手,并不是单单想出个气,也不是想教训我,而是真的想废了我。”
“师傅,若你是我,该如何做?”
裴东来这次没有顺着他的意思,而是第一次将问题拋了回去。
陈念盯着他,沉默良久,“你是我徒弟,若是发生这种事我都不管不顾,又何谈师傅的称呼?”
“这样吧,我明日便请祝老出手,这个仇,我替你报。”
裴东来的内心稍稍有些遗憾,但面上只是摇摇头,“师傅,我并不是要你替我报仇,只是若有一日,我找她切磋之时,希望你能答应。”
别人听不懂陈念的话,裴东来又怎会听不懂呢?
陈念当然知道裴东来不会同意这个要求,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以进为退罢了。
说到底,陈念还是不想裴东来记恨在心,只想将这件事消弭于无形中。
无可厚非,一个先天武者在陈念心中的分量,依然比裴东来重要得多,就算罗琳是想要废了裴东来也是如此。
陈念笑了笑,“当然不会,我只希望那一日早点到来。”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后陈念才打破了这份少见的陌生之感。
“这几月来,你对了吴化生如何看?”
裴东来想了想,“算是个人物,但有些短视,流州府稳定已久,他不曾关注外面动静,只想固守流州。”
“对情谊看得很重,特别是家眷,几乎用了最强的客卿去保护。”
陈念轻轻点头,“破绽明显至极,当不得枭雄,做个下属倒是不错。可惜了,我不能留他一命。”
他笑了笑,“你不好奇,祝老他们是从何而来吗?”
裴东来只是摇摇头。
陈念轻笑,竟然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小呡一口,似乎他即将开口的事,缺了些酒就不太好说一样。
“我不叫陈念,而叫岑念,山今岑,北境之岑,血龙骑军的岑。”
岑念?
岑念!!
裴东来猛然一震,他忽然就想起来了。
虽然他不曾看过史记,但这个岑太出名了,就算曾经在寨子里,他都听到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