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街上有人在，即便我戴面具和不戴面具都没有人出现，但这里确实有活人。”

    里亚转身欲走，这时，吐司店铺的里面传出一道声音将他拦住。

    “快躲起来！你怎么还敢站在外面乱跑，不要命了？”

    里亚回头，看到一个浑身用布料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当即感到疑惑。

    那人似乎十分愤怒，但面对里亚还是和他解释了一番身上奇异装饰的作用。

    他说，这是用来防灾虫侵扰的东西，有时候这里会莫名出现很多巨大的虫子袭击居民，他们只能把自己藏在屋子里。

    “那些虫子出现的时间不定，大家实在是被吓得不敢出门，以前还是固定的，但最近几个月谁知道它们是怎么回事，像被恶魔附身了一样……哎，只能愿太阳庇护我们。”

    “那这些日子的生意肯定不好做吧。”

    里亚上前几步：“我买一些吃的就离开。”

    “那也不该这个时间买啊，这个点都没人出来，你看我吓得连门牌都不敢请人维修。”

    老板嘴上这样说，还是从屋内端来了一盘吐司，问里亚要买多少。

    里亚买了十史瓦尔的东西，把装着吐司的袋子捧在怀里，眼睁睁看着老板做完生意后迅速回到了屋内。

    “防虫——还不如说是为了遮掩自己老化的体态特征。”

    他朝外走了几步，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面具后的脸色忽变，转身强行闯入了那家店铺寻找刚刚的老板，可是这时候，那里面除了一些家具已经空无一人。

    甚至，桌面上也没有任何的食物存在。

    “真是好手段。”里亚讥讽道。

    “浑身裹着布料不敢露出脸和身体，却是我出门后这个镇子上唯一和我交流的人，蠢货才会上了你们的当。”

    他扫视了周边一圈，在店铺内搜寻着什么，片刻后，他的耳边出现啜泣声，里亚随即把目光对准了橱柜方向，伸出手杖一戳，“砰”地一声，柜门被硬生生戳出個洞来。

    从内部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别杀我！别杀我！！！”

    柜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那个浑身裹着布料的老板万分不理解为什么里亚会突然折返闯入他的店铺，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

    他抱着一盘吐司躲在橱柜中，和那些餐具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同时忍不住害怕到出现了哭腔。

    那些餐具伴随着他的抖动也跟着发出“哗啦哗啦”的颤音。

    里亚见人躲了起来，倒是有些诧异，他将手杖的尖端对准了那人的喉结，经过伪造后的沙哑声音从面具后传出：“你刚刚为什么主动要和我交谈，你有什么目的？”

    “我我我……我只是不想让外来的人吃亏，想着能帮就帮……而且我就是个卖吐司面包的，能有什么目的。”老板吓得抖得更厉害了，此时的里亚对他来说，不异于报纸新闻上所提到的杀人魔。

    “而且看你的打扮应该是个医生，我一直很尊崇医生……”

    他没想到好心没好报，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如此对待，而且等他解释完后，里亚低头又凑近了他一些，镜片中是他畏惧到极致的面孔。

    “那你又在掩饰什么，用布料来防治虫害？我这里有很多虫子，我们可以试试能不能防治。”

    他伸手，手中出现一条肥大的灰虫，随即毫不犹豫地把虫子丢向了蜷缩成一团的人，那人惊叫起来，在肉虫落在身体上的瞬间弹跳，在橱柜里撞到了自己的头。

    身边的餐具“啪嗒啪嗒”滚了出来，摔了一地。

    里亚的声音更冷：“既然防虫你还在害怕什么，无缘无故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并且还能生龙活虎，是害怕人看到你的真面目！？”

    他伸手将人脸上的布料撕扯下来，看到的却是一张苍老的脸。

    而这时候，那人拼命想要捂住自己的脸。

    “别看！别看我这幅丑陋的样子！”

    “我就是老得快，我就是没法见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卖个吃的也有错，这里的居民不接见外人都是有原因的！”

    见自己的脸被人看到，老板索性破罐子破摔，痛苦与愤怒交织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里亚，苍老的面容和他的声音极度不符，让里亚难得对自己产生怀疑。

    “难道你不是地下教会的人？”

    “……是我多虑了？”

    “滚！你这个恶人，滚出我们的街区！”

    “啪！”一个餐盘被他砸到地上，而里亚也像惊醒一样离开了这家店铺，他临走时向对方道了歉，可惜对方似乎不会再原谅他。

    里亚最终被人赶了出去，他庆幸自己此时戴了面具，丢的不是自己的脸。

    而且，有了面具，没人看得出他此时的神情如何。

    在里亚离开不久后，那位店铺的主人慢慢地从橱柜中爬出，回头望向橱柜，之前被他压在身下的东西竟是一张纯白色的无脸面具。

    一条灰色肉虫被他抓在手心里，微微一捏，肉虫“啪叽”一声爆裂成浆。

    “可怕的直觉，我都觉得自己演得万无一失，竟然还是差点被发现了。”

    “不过这样也没关系，生命就是要充满意外才让人足够惊喜……哈哈哈哈哈哈！刚刚他突然折返也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老板把自己的面部重新用布料包裹紧实，重新变得“瑟瑟发抖”，悲哀地注视着自己已经损毁的餐具。

    “现在的人戾气怎么这么重，我……我再也不会帮助任何外来的人，外来的人不能理解我们，必须要尝尝我们所经历过的痛苦才能真正相互理解。”

    “只有在同等的经历下才能实现平等与自由，这点在我们的教义上可是写得一清二楚。”

    “赞美我们的教主——等等，我们的教主是谁？”

    “依稀记得教主的名字很长，没事起那么长的名字干什么。”

    “算了……无所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白面具全新的教主。”

    ……

    里亚回到了伊琳特的老房子，他最终还是选择把买到的东西喂给了街边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