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福赶来，杨雄当即“活灵活现”、唾沫横飞的，把那朱砂蛇和佛像的战斗，描述了一遍。

    讲得好像真的一样。

    听得李福一愣一愣的：蛇妖？石像？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些妖物邪祟，大胆！

    你信么？

    我不信。

    铁定这小子胡编乱造。

    可等他问了几个周围的百姓后，也都纷纷佐证，表示妖物和邪祟打架，简直太可怕了。

    就在乱哄哄的，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便见到一群捕快，围了过来，将周围的百姓，尽数驱赶开。

    带队者，是一个头戴官帽、身穿皂服、腰挎长刀的男子。

    正是县衙三班六房里，和司衙一个级别的捕头。

    在这捕头身边，还跟着一身穿白衣、面容十分俊俏、却又极度冰冷的青年公子。

    李福见状，连忙迎了上去，陪着笑容，拱手道：“张捕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听说这里发生了命案，本捕头带人来看看。”

    李福连忙解释：“哪里哪里，邪物作祟，死了一个收尸人，怪他学艺不精，学艺不精。”

    县衙中，也是分工明确的。

    捕快负责人生前的事，麻衣司负责人生后的事。

    人若被杀了，需要捕快查案，缉凶抓人；但若是有诡异邪物害人，便由麻衣司出面处理。

    “哦？详细说说。”

    “是！”

    李福虽然隶属于麻衣司，大小是个吏官，但捕头身份特殊，和司衙平级，高他一级，官大一级压死人，当即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把这小庙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等他说完。

    没等捕头发话，便见到一旁的白衣青年，开口：“你说有百姓，亲眼见着，蛇妖和佛像，打斗了？”

    李福见这人插嘴，心中略有不悦，问：“阁下是？”

    “咳咳。”

    张捕头连忙开口：“这位是县令大人的好友，你但说无妨。”

    一听说是县令的好友，李福那点官架子，马上就放下了，露出阿谀的笑容：“好叫这位先生得知，不光是百姓，咱们麻衣司的一位收尸人，也是亲眼所见。老八，你来和这位先生说说。”

    便把杨雄推了出来。

    早在这群人出现的时候，杨雄就发现了这個白衣青年。

    原因无他：在一群五大三粗的捕快里，这个白衣青年，实在太显眼了。

    此时被李福拉过来，站到他面前，杨雄才发现，这货身上，带着一股“妖气”。

    不是妖怪的妖，而是人妖的妖。

    这个男子，说话尖声细语的，很是阴柔，而且颔下无须，面白而肤嫩，像是女扮男装。

    但是……

    对A，要不起。

    很平。

    按说，世上绝不可能有这般平坦到一马平川的女子。

    而且衣服宽松，没有搞布条裹粽子之类的。

    所以这货，绝不是女扮男装。

    太监？

    这是文治武功的朝代，自然有太监这种特殊的人群。

    可根据杨雄前世了解来看，太监说话，应该是尖着嗓子，和公鸭一样，也不应该似这般阴柔。

    他前生曾看过“妖片”，还是超高清的，那里面的妖，毛孔粗大，骨架厚实，毫无美感。

    眼前这白衣男子，却是身段娇柔，有着很可观的肩臀比。

    绝无可能是“妖”。

    这就奇怪了。

    既不是太监，也不是女人，更不可能是男人。

    这是个什么新奇的物种？

    就在他思绪漂浮的时候，身旁，李福拉了拉他，提醒：“喂，先生问你话呢。”

    “哦！”

    杨雄猛地醒悟过来，依稀记得，这白衣青年，问他是否亲眼所见，便点点头，正要回答。

    却见这白衣青年，忽然来到他面前站定。

    这青年个子极高，比杨雄还高了半个头，此时这一站，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只见他双眼一垂，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是否亲眼所见？”

    和青年面对面站着，瞬间，杨雄有种错觉：他似乎面对的，不是个人！

    而是一座山！

    一座巍峨高山！

    极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在这种情形下，杨雄若是一开口，便身不由己，这一刻，似乎山河大地，在监督着他，让他根本无法说谎！

    不能说谎？

    百分百说真话？

    有意思。

    这个白衣青年，身份不简单。

    那就说真话好咯。

    杨雄当即抬头，盯着眼前，白衣青年的双眼，一字一句：“我，亲眼所见。”

    那佛像和蛇妖的战斗，他确实是亲眼所见，也没有说谎。

    没毛病。

    “咦？”

    见杨雄这么快就反应过来，白衣青年也是愣了一下，但见到杨雄身上，隐隐有修行气息萦绕，顿时明白，这个收尸人，居然还是个修行者。

    收尸人常年和诡异打交道，懂一些修行法门，十分正常，甚至州府里的麻衣司，还会有大师境的收尸人存在。

    想必是个修炼心智的修行者，但境界太低，堪堪入门而已，不入法眼。

    他并未说谎。

    白衣青年点点头，伸手摸出一锭银子，抛给杨雄。

    “好了，你们俩先下去吧。张捕头，还劳烦你，不要让现场百姓随意靠近。”

    便挥了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嘿！”

    杨雄伸手接住银子，一看，眼里全是小心心：这妖兄，出手挺阔绰的，一来就是一百两啊。

    身为苟道中人，他自然明白一个道理：别人都知道的好处，那绝对不能捡。

    当即笑着献出自己手中的银子，看向李福：“大人，咱俩找个酒楼，吃上一顿。再找俩姑娘，唱两个小曲？”

    李福正眼巴巴看着杨雄手里的银子呢，一听杨雄这个提议，顿时舔了舔舌头，有些不好意思：“不太好吧……全用了？”

    “全用。”

    “你不留点？”

    “不留不留，银子经过千人碰万人摸的，有万千人的信念，凝聚其中，非大福大禄者，不得持有。我这种吃阴行饭的，天生命贱，存不得银子。真把这银子拿回去存着，怕是无福享用，早早折了性命。”

    听杨雄这么一说，李福满意的点点头：“你这家伙，倒是会说话。确实，我也听说过，说吃阴行饭的职业，千难万难，谋生容易，却是难成大富大贵，原来还有命格这一说。”

    两人一个空口瞎掰，一个信以为真，便来这城中的醉仙居，选了个靠窗风景好的地方，点了一桌上好的酒菜。

    之所以说这里“风景”好，是因为这醉仙居的斜对面，便是万花楼。

    上来醉仙居的时候，李福还以袖遮面，生怕被人认出来。

    让杨雄很是诧异：醉仙居又不是逛窑子，你至于么。

    ……

    此时正是万花楼还未开门营业，但那阁楼之中，已经有姑娘，打开挑窗，挑起了罗帐，显露出妙曼的身姿。

    莺莺燕燕的，薄衫罗裙，环肥燕瘦，御姐萝莉，等等不一。

    两人一边吃喝，几杯酒下去，李福已是醉眼朦胧了。

    没办法，天天加点，杨雄的酒量，已是深不见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李福一个普通人，哪里喝得过他。

    见李福醉醺醺的，杨雄便借机打探：“大人，伱知不知道，那小庙里的佛像，是什么来历？”

    他很是好奇，佛像，怎么会变成诡异的？

    这其中，必然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