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生下飞机的时候，还是有些萎靡的。

    在飞机上睡了三个小时，两个半小时都在听旁边小孩一惊一乍，虽然能够理解孩子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但他还是不喜欢这种幼年闹钟型生物。

    无奈之下只能用耳机放歌来减缓自己耳边的噪音，等他摘下后，感觉耳朵都有些痛感。

    首都机场的风景和路线他都已经熟悉于心，走到出口，就看到了来接他的剧组人员在头顶举着一张A4纸，写着三个字：陈平生。

    “咳咳。”陈平生有些尴尬的走到她身边说道：“我就是陈平生。”

    说完，就把那张A4纸拿了下来，捏作一团。

    剧组来的场务是个扎麻花辫的姑娘，穿着一双明黄色球鞋，衣服宽大遮住了身材，耳朵上还扎了四五个耳洞，一看就是叛逆孩子。

    “陈哥，跟我走吧，我开车来了。”她见陈平生只是背了个包，就没有帮忙拿。

    她在前面引路，陈平生在后面跟随。一路上，她多次忍不住回头看陈平生，让他觉得挺疑惑。

    于是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她笑了笑道：“就是没想到是个帅哥。”

    陈平生听她夸自己的长相，也微笑起来：“你叫什么？”

    “我叫娅布。女字旁加亚洲的亚，布是抹布的布。”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奇特。”陈平生没想到还有人叫这个名字。

    “不是真名，是昵称。”娅布摆摆手解释道。

    “明白了，对了，你们剧组导演是谁啊？”陈平生想过一些知名导演，但又叫不准到底是谁。

    娅布嘿嘿一笑：“导演说见到你人，就可以告诉你了，不过呢，你得保密。”

    “没问题。”陈平生自然答应下来，他不是喜欢说闲话的人。

    “我们导演是林浩，这部戏是他的新作。”娅布凑到陈平生脸庞，小声说了一嘴。

    “他？”陈平生很惊讶，出乎了他的意料。

    作为国民级导演，林浩已经很久没有新作了，一直忙于幕后的事情，提拔了不少新锐导演，没想到这次竟然重出江湖了。

    “是不是很惊讶，我当时入组的时候更惊讶。”娅布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完全没有寻常剧组里那些工作人员般的疲累。

    “确实，你们剧组不累吗？”

    “还好，昨天刚熬到凌晨三点。”

    陈平生看了看手机，下午三点，再看看活蹦乱跳、精力充沛的娅布，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好像个老年人。

    他们俩聊了一路，从剧组的进度聊到导演的风格，花了二十多分钟，总算走到了车位。

    在车上，陈平生在没有噪音的环境里又睡了一会，直到娅布推了推他才醒过来。

    “到剧组了，走，我带你去见林导。”娅布见他刚睡醒，于是帮他拿起背包，直接下了车。

    陈平生打着哈欠前行，同时看着周遭的环境，这里和廖华剧组一样，又是一个巨大的片场，眼前这个拍摄棚大概有三层楼那么高，占地面积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

    里面有十多个样板间，酒店、家居、酒吧、民国，应有尽有。抬头看，能看到巨大的钢架和楼梯，它们交错在一起，仿佛钢铁的丛林。

    而再往前，能看到被绿幕包围的一大片空地，以及旁边那一堵白色的无影墙。

    只不过现在空地上已经被道具师们填满了各种木料，许多师傅拿着工具敲敲打打，应该是在做某个场景的地基。

    一路碰到的人员不少，人来人往间，大家的步履都很快，似乎争分夺秒。

    可陈平生没看到演员，想来应该都在外面的保姆车或酒店里。

    毕竟昨天拍到那么晚，今天开机应该不会太早。

    而剧组的导演林浩，此时就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守在几台监视器前和编剧聊着剧本。

    “林导，陈老师接过来了。”见到他，娅布立刻喊了一嗓子，快速向前小跑几步。

    林浩听到声音，转过头，自然的笑了起来，眼角顿时多了许多褶子。

    “娅布，辛苦了，去休息一会吧。”他站起身，说了一句。

    不过娅布摇摇头：“没事，林导，我去帮道具组了。”她一扭头，就去找道具组的老师了。

    “你好。”林浩伸出手，陈平生立刻握住道：“林导你好。”

    “来，坐着说吧。”他从身后拽过来一把导演椅给了陈平生，让他坐下。

    林浩是个身材稍显臃肿的人，圆脸寸头，脑门有点秃。发丝有些许花白，脸上带着深深的沟壑，看起来和自家亲戚也没有太大区别。

    但就是看起来这么不起眼的人，却是新一代商业导演的领军人物，那部大火的《癫狂的石头》，让所有人见识到了这位鬼才导演的黑色幽默功力有多么深厚。

    而且他导演过的几部电影，至今都位列国内黑色幽默电影前列。

    “这位是编剧，厉鹏。”坐下后，林浩先给他介绍了一下旁边戴着鸭舌帽的中年人。

    “你好，陈平生。”

    “你好。”两人寒暄一下，随后三人正式开始了关于合作的商谈。

    “廖华和你说了吧。”林浩先开了口。

    “说了，给新电影拍宣传海报。”陈平生把自己的背包放在脚边。

    “嗯，我给你讲讲具体的情况。”林浩看着远处忙碌的剧组，伸出手一边比划一边慢慢说道：“这部戏呢，简单来说，是一个戏中戏的概念，它是一层套着一层，你懂吗？”

    厉鹏顺着林浩的话解释道：“你可以简单理解成盗梦空间的感觉，当然，我们这个和它不完全一样。”

    陈平生点点头：“明白，我看过，所以林导想要什么效果呢？”

    “我想要在海报里就展现出来戏中戏这个特点，这个其实挺简单，平面之前给我一个多层横截面，里面每一次都是不同的状态。但我觉得它太直白了。”

    林浩皱着眉头，似乎想要描述出那种幻想中的感觉：“就是，我不希望观众一眼就看出这部戏的主题。但我希望在海报里有这种主题的展现，它一定要是隐晦的。可能观众看完，再看它，啊，原来是这样。”

    “我要的是这种感觉。”林浩尽量把抽象的事情描述清晰。

    “嗯，所以林导你为什么要用摄影呢？”陈平生听完若有所思，然后问了一个很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