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宝玉刚说完,见麝月一副着急的模样儿,又迅速改口道:“算了,还是我出去吧。”
袭人忙阻止道:“外头还热着,你来回折腾两趟了,让他进院里说不行吗?有事也不在乎这一时。”
“若真有急事,反正都要出去。”宝玉不管袭人劝,径自跑了。
袭人无可奈何,看着直摇头。
麝月说道:“二爷近来的身子骨比从前强太多了,原来走一段路都得气喘吁吁,可现在生龙活虎精力充沛。”
袭人这才点头,确实是。
只是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晚上偷偷问过,却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
焙茗正在外头焦急地等待,见宝玉出来连忙冲上去,小声说道:“二爷不好了,倪二与铁头被衙门里的人抓去了。”
“为什么?”宝玉忙问。
“他们两个在街头打架,把人牙齿打落好几颗,鼻梁也给打歪了。”
“又打架?什么原因?”
“因为那人诋毁二姐,说了好些不中听的话,还笑倪二是个大傻子、大笨蛋,刚好被倪二与铁头听到了,于是他们两个冲上去将那人一顿猛揍。”焙茗解释说。
“就为了这个?”
“嗯,倪二与铁头被衙门的人带走,此刻关在监牢里,被打之人要告他们。”
“告什么?”
“告倪二、铁头打架斗殴蓄意伤人。”
“哼!”宝玉不屑地轻“哼”一声,“这种事儿还用我出面处理吗?”
“按理说当然不用二爷出面,我都能处理好,问题是我们出面不好与人解释,除非公开二爷与倪二、铁头的师徒关系,或者言明精武飞龙乃二爷投资所建。”
“让被打之人撤诉不追究不就完了?”
“可人家被打成那样,又不知倪二、铁头两个与二爷的关系,能不追究吗?”
焙茗为难地说道,继而又建议说:“依我看,这事儿要不息事宁人,出钱让被打之人不追究;要不出面,让衙门放人。”
“被打之人造谣中伤污蔑诽谤,本该受到教训,我们为什么要出钱?钱又是流水白淌来的,况且出钱不是纵容他们?”
“可不出钱我们就得出面。”焙茗小心翼翼地说道,“不然倪二与铁头对二爷的信任恐怕……毕竟二爷明确指示过,可以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让那些嚼舌根的人闭嘴。”
宝玉略一思索,吩咐道:“你即刻去东府告诉蓉哥儿,让蓉哥儿以他五品龙禁尉的身份,派蔷哥儿去衙门一趟打理。”
贾蔷为人处世虽然不够忠诚坦率,但其口才与思辨能力还是没得说。
“二爷,直接让衙门放人吗?”焙茗问。
“五品龙禁尉的身份还不够?”
“那当然够了,可总得有个说法。”
“就说蓉哥儿与湘莲交好,而倪二与铁头都是湘莲的朋友,湘莲最近又一直住在精武飞龙,尽朋友之义、还人情罢了。”
“明白。”焙茗点了点头。
“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得让蔷哥儿警告被打之人,倘若执意追究,就先告他个污蔑诽谤罪。”
“如此甚好,我这就前往东府,交代蔷哥儿。”焙茗转身去了。
心想,这样安排最是得体。
二爷与他都不用出面,又借蓉哥儿给被打之人一个强势的警告。
蓉哥儿虽然“沦入世俗”,但以五品龙禁尉的身份,求衙门放人还不是区区小事?
二爷这算不算“变废为宝”?
如果这样看,倪二与铁头也算吧。
……
很快,在贾蔷的斡旋下,倪二与铁头便从衙门里出来了。
被打之人还以为倪二与铁头只是两个混混,即便开了精武飞龙有些名气,也没想到两个竟能请动贾府的人。
兼之,被诋毁的人又是二姐,而二姐与贾蓉贾珍什么关系?
这样前后一想,被打之人哪里还敢追究倪二与铁头的责任?
其实当时也不过是私下议论,恰好被倪二与铁头两个听到罢了。
若毫无顾忌地议论,他也不敢。
只是被狠狠地揍了一顿却一无所得,所以不甘心誓要追究到底。
既然贾府的人出面,正所谓官官相卫奥援有灵,还有什么办法?
怪只怪自己多嘴多舌。
就此作罢得了。
倪二与铁头欣喜地回到精武飞龙,这下更相信有师父罩着就是不一样。
果然大树底下好乘凉!
以后看谁还敢胡言乱语恣意诋毁二姐。
湘莲关怀两句后问道:“把人打得可不轻,需要赔给他们多少钱?”
倪二摆了摆手,满脸的得意之色,摇头说道:“分文不赔。”
铁头补充道:“师父说了,倘若那厮敢追究,就告他污蔑诽谤。民不与官斗,且他有错在先,这事儿就此了结。”
“你们拜师这步路走得太正确!”湘莲不由得感慨,届时又问,“当日拜师可是你们自己的决定?”
“哪里?”说起这个,倪二都笑了,“我们哪有这个远见?当日是被师父逼的。”
铁头当即接道:“我可没有哈,当时我就乐意,是大哥不肯而已,非得师父出手教训你一顿后,才心服口服跪下拜师。”
湘莲不禁又好奇地道:“你们说起你们师父时,总赞他如何如何厉害,我也算你们师父至交,可从未见过他出手。”
倪二笑道:“也不怕柳兄生气,我实话实说,柳兄虽然厉害,那是与我们比,与师父比,你还不是一个档次。”
铁头连连点头附和:“对对对!”
湘莲更是技痒难耐:“我倒想试一试。”
倪二摇头笃定地说:“这个不用试。”
铁头跟着也说道:“我们两个联手勉强能与柳兄打成平手,可我们两个压根近不了师父身,你说这个差距有多大?”
“怎么越说我越不信?”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死心塌地跟着师父?”铁头问道,“以我与大哥的性子,难道是图师父的钱财或势力吗?”
“这倒是。”湘莲点了点头。
“说得不好听点,我们就是被师父收拾得服服帖帖。”倪二这般解释。
铁头又不忘叮嘱湘莲道:“起初大哥也不信,后来非得一试,最后信了。如果柳兄按捺不住,也不妨找机会一试,不过千万要为师父保密,这件事就我们几个知道。”
“原来还不觉得,近来发现你师父的确深不可测。”湘莲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那当然!”倪二自豪地道。
“那可是我们的师父。”铁头更是手舞足蹈,“师父肯收我与大哥为徒,且只有我与大哥两个,无异于让我们脸上贴金。”
“明儿会会你师父去。”湘莲忍不住。
“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去了可不要后悔哦。”铁头笑道。
湘莲摇头说:“朋友切磋切磋,又不要我命,何来后悔?”
“是不要你命,就怕你事后自卑,再也没有现在这般意气风发。”
三人正说笑,见一名弟子进来,着急地禀道:“馆主,有人来踢馆了。”
“踢馆?”倪二与铁头同时豁然站起。
想着既然来踢馆,肯定有些能耐,而他们两个只在拜师后才正儿八经地训练,以前仗着身高马大孔武有力打出一片天而已。
若与专业的练家子比起来,比如像柳湘莲之类的,还差出一大截。
听说有人来踢馆,他们两个倒不怕,就怕砸了精武飞龙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