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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公敌:057.我成内奸了?

    在“真假小天师”的戏码还没上演前,王凡此时还是龙虎山的御赐小天师,口中称臣,并无错误。

    大殿的目光齐聚于此,向他看来。

    黄子澄的气势为之一滞,齐泰等人也都面露异色。

    勋贵们此时方才反应过来:对啊,今天的戏码不是要拆穿这个道童的身份么?

    殿上的朱允炆也破天荒的皱起眉毛:自己不是叮嘱他,不要胡说八道么?

    去牢房里见王凡,主要是因为方孝孺临走之前在朱允炆面前好一顿夸赞王凡,引起了他的好奇。

    方孝孺虽然迂腐,但对王凡这位小老师却是真心的,虽然王凡被关在牢中,可方孝孺担心以他的性子,自己一走再与齐黄二人发生争执。

    于是便在朱允炆面前大力夸赞王凡,朱允炆的性格,方孝孺还是吃的准的,自己一夸,果然引起他的兴趣。

    按照方孝孺所想,只要朱允炆去见了神奇的小老师,一定会对他感兴趣。

    而朱允炆去见王凡,黄子澄和齐泰一定知道。

    有了皇帝青睐,王凡就算做出再荒唐的事,也不会有性命危险。

    又担心王凡认不出皇帝,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方孝孺还专门叮嘱——只是王凡发呆,没有听到。

    朱允炆去见王凡,果然引起了他的兴趣——抬杠的兴趣。

    这个小道童把自己十分在意的“建文新政”贬低的一无是处,把朱允炆的怒气激了出来,又发现王凡并没有认出自己的身份,便毫无顾忌的将心中积攒多年的不爽全都借着反驳的话头倾泻到王凡身上。

    虽然每次都恼羞成怒而走,但回到宫中,朱允炆却觉得十分爽快。

    如此这般几次后,朱允炆把王凡当做了自己的情绪垃圾桶:会反驳、会犟嘴,还会和自己斤斤计较,在自己被他抬杠抬的快丧失兴趣时,他反倒主动承认错误。

    这样的家伙,满金陵也找不到第二个。

    是以,朱允炆很珍惜王凡这个小道童——至于他反驳自己的那些“策论”,一个小毛孩子,懂什么国家大事。

    至于要收王凡当做学生考进士,却是他深思熟虑后的。

    方孝孺一生最大的痛楚就是没有考中进士,而齐泰和黄子澄每次和自己商议政务,只要自己提出一些异议,俩人都会以“他们读圣贤书,科举进士出身,士大夫理政,皇帝治国”为理由,让他哑口无言。

    时间久了,便暗中有了“如果我考中进士了呢?”的想法。

    他也知道这种想法不可能实现,遇到王凡之后,想法变了:如果这小道童成了朕的学生后,他考中了进士,岂不是说明朕比进士更厉害?

    是以在得知王凡并非龙虎山小天师后,朱允炆甚至很是高兴:此乃天助朕也!

    又见黄子澄对着勋贵们大杀四方,朱允炆心里很开心:黄公,朕帮你敲打勋贵,一会朕要赦免这小道童,你们可不能反对。

    正高兴着,听到王凡主动出列,要奏本,心中马上不喜:朝堂之上,你有什么本好奏的?朝中政务,连朕都不懂,你小孩子一个,能懂什么?

    可众目睽睽之下,皇帝也不好拒绝,只能问道:“卿有何事?”

    “臣有罪...”王凡行了个大礼,齐泰和黄子澄对视一眼:这小道童要生什么幺蛾子?咱们还没开始收拾他,他反倒主动认罪?

    黄子澄有些慌张,相对于齐泰,自己的两处“污点”可都拜王凡所赐,因此对于王凡,黄子澄既有除之后快的愤恨,又有不敢触碰的本能。

    齐泰则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必紧张:他就算主动认下自己假冒天师的事,那也是欺君之罪,杀他易如反掌,不会影响到大局。

    黄子澄稍微安心,只听朱允炆笑道:“卿有何罪?”

    心里却想上前抽王凡两个嘴巴,你若是主动承认自己有罪,朕如何为你说情?

    “臣之前假托能占卜吉凶,问卦前途之名,赢了齐尚书两次,其实另有隐情。”王凡一副悔恨无比的语气,又让满朝文武摸不到头脑。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件事来?

    全场只有同样跪在地上的张杰最高兴,像是看恩人一般看着王凡,若非他出来转移话题,自己现在只怕早就被拉出去问罪了。

    有了这个时间,张杰向李景隆这位勋贵将门的带头二哥投去求救的目光。

    李景隆示意他不要紧张,一切有自己。

    齐泰则一愣:另有隐情?能有什么隐情?

    注意力不由自主的汇聚到王凡身上。

    “哦?什么隐情?”朱允炆也来了兴趣。

    王凡暗暗向着李景隆为首的勋贵们看了一眼:看好了,什么叫做党争手段,我只演示一遍。

    勋贵们注意到他这一眼,不明所以,徐增寿误以为他要自爆,赶紧挪步到李景隆身边悄声道:“曹国公,待会还请施以援手...”

    李景隆心里暗骂:老子一会自身可能都说不清楚,怎么救你们?

    但满朝的勋贵们此时都注意着自己,李景隆也只能强自镇定,微微点头。

    “臣之所以能赢,并非是通过卜卦知道,而是有人相助。”王凡“诚惶诚恐”的说着,瞬间在朝堂上掀起滔天巨浪。

    尤其是齐泰,整个人都蒙住:原来老夫没有输!而是没人下了套!

    建文朝里,向来是他齐泰给别人下套,何曾中过别人的计?

    那两场赌约,让王凡名满金陵,却让他和兵部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传的最热闹时,齐泰甚至躲在家中三日未曾出门。

    如今听到真相,齐泰脸色唰的一变,心中暗生杀心:“若是让老夫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非得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黄子澄见齐泰如此,也向他投来放心的目光,那是告诉齐泰:老齐,咱俩现在是一个阵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帮你!

    “哼,何人助你?”怒气在心,齐泰有些忍不住。

    王凡并不理会他,又高声道:“臣还有本要奏!”

    整个朝堂上所有人再次迷糊:你第一本还没说完呢,怎么还有第二本?

    “胡闹!还没说谁人助你,哪里来的二本!”黄子澄对王凡有一种本能的畏惧,虽不知他要干什么,可王凡此时的状态他可是再清楚不过——当初吓唬自己的时候,他就是这副面孔!

    “让他说!”朱允炆也压住了火气——似乎一见到王凡情绪垃圾桶,他就有些控制不住。

    “臣要检举揭发朝中有人暗通燕逆,妄图颠覆我大明江山!”

    王凡一声高喝,犹如一道霹雳砸在了朝堂之上。

    旁边的徐增寿更是一个激灵,浑身发抖起来:完了,小天师,你这是要出卖我么!

    心里接受不了,自己明明对他一片真心,刚刚还拉下脸来求曹国公关键时刻出手救你,可你却...

    徐增寿心中苦涩,平生第一次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不等这滋味涌上喉头细细品尝,王凡接下来的话让他直接丧失思考能力。

    “此人便是太常寺卿兼翰林学士黄湜黄子澄!”王凡这一次声音比上一次还要响亮,胸口的伤处甚至跟着疼起来。

    “啊?”

    满堂之上,鸦雀无声。

    下意识里,所有人都向着黄子澄看去。

    刚刚还意气风发,一副大明青天的黄子澄瞬间慌了神,满脸“毁谤!他毁谤我啊!”却因为太过震惊而说不出任何话来,心里对王凡的畏惧一下子涌了上来。

    上两次就是这样,自己原本信心百倍能收拾掉他,结果都被这小道童反杀。

    失败的阴影一直笼罩着黄子澄,以至于他对王凡的攻击已经形成了应激反应,只要王凡一吓唬,他就控制不住的手脚发麻。

    下意识的向着齐泰看去,齐泰则给了黄子澄“放心,有我在”的眼神。

    齐泰转而看向王凡,心道: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污蔑黄公,狗急跳墙罢了。

    “暗中助臣赢了齐尚书之人,便是黄子澄!”

    王凡根本不给任何人思考的时间,密集的信息持续输出:“黄子澄记恨齐尚书举荐长兴侯耿炳文带兵征讨燕逆,唯恐长兴侯平定燕逆之乱,坏他大事,因此暗中私传军中机密给燕逆,又怕被人发现,便让臣假借占卜之名,扰乱视听,事实果然如此,大军几次受挫,朝中注意力全都在臣与齐尚书的赌约之上,并无人在意他暗通消息!”

    “胡说!”黄子澄终于憋不住了,手指王凡,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十分吓人。

    “一派胡言!”齐泰十分不屑,冷哼一声,可心里却产生一丝疑惑:果真如此么?

    他与黄子澄本就属于政敌,这一次合力也不过是共同对付勋贵将门而已。

    听到王凡这么说,虽然本能上不相信,但多年的官场生存经验,还是让他不得不把王凡说的事在脑海里过一遍。

    只可惜王凡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继续输出:“黄子澄暗通燕逆不光此事。之前关于削藩,德公力主先削强藩燕逆,再动其他弱一些的藩王,此所谓,擒贼先擒王,骂...射人先射马。但黄子澄却力主最后再削燕逆,给了燕逆喘息之机,暗中谋反之时!”

    想起旧事,齐泰的眉头一皱,当初因为如何削藩,他和黄子澄可是大吵了一架。

    “燕王三世子在京师,魏国公和德公又力主不可放他们回去,一旦放虎归山,燕逆再无顾忌,必反,而又是黄子澄上蹿下跳,怂恿陛下放他三人回北平,更是暗中给臣御赐令牌,暗中助他们离开,臣当时害怕,知道欺君乃是死罪,但黄子澄却告诉臣,一切有他护佑!”

    “力主不可让燕逆三世子离开金陵的,还有曹国公。”王凡突然向着李景隆看去:“敢问曹国公,小道说的是真是假?”

    李景隆早就蒙了,一时不察,点头道:“确有此事...当日本公确实也曾有此意...”

    这次不光齐泰皱眉了,满朝文武也都跟着皱起眉毛来:难怪黄公要和这小道士一起在牢房内,我说怎么想不通呢...

    “燕逆谋反后,黄子澄又极力反对长兴侯耿炳文卦帅,结果这一次齐尚书据理力争,没有让他得逞,他便暗中给北平通风报信,更是假装人在牢中,让臣给他打掩护!”

    王凡说到此时,咬牙切齿起来:“臣年幼无知,上了他的恶当,这黄贼那日哄骗自己,说乃是奉旨所为,臣自小便被教诲忠于我大明天子,对陛下旨意自不敢违背!他让臣假占卜之名,也是这般说辞。若非当日陛下到牢中教诲,臣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你!竖子!”

    黄子澄真的急了,让王凡这么一条条说下来,他都产生了怀疑:“难道老夫真与燕王有勾结不成?”

    齐泰的脸色也沉的吓人,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有没有把王凡说的话当真。

    “你满口胡言,血口喷人!”若是其他人这么污蔑自己,黄子澄早就一条条反驳回去。

    但王凡之前给他的那两次打击实在太大,黄子澄乱了阵脚,一时不察,慌不择口:“你可有证据!”

    “自然有!”王凡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指了指自己:“臣本就是人证!”

    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此乃燕逆在金陵密探名册,为首的叫做庞瑛,原是锦衣卫百户,现在是东城兵马司一总旗。此中六十三人,宫中府中具有,只要按名拿人,保准一个不漏!”

    王凡冷眼看着黄子澄道:“此乃黄公亲笔所写,贴身收藏,若非他与臣同住牢中,臣还未有机会发现!”

    湘王府的密探们打探消息虽然不行,但是造假却是行家里手,模仿黄子澄的笔迹更是不在话下。

    自从得罪了黄子澄与齐泰后,发现燕王的密探对自己有些阴奉阳违后,王凡做了很多手准备,这份小册子还是其中之一。

    临来的路上,他思来想去,还是暗中命湘王府的密探前去取来,在入宫前送到自己手中。

    “给我看看...”李景隆在大明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但像今天这个阵仗,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下意识的伸出手。

    王凡却没有给他,双手捧着密探花名册道:“就算抓不住庞瑛,但询问他周边的人,定能查到此人过去一个月,每隔三天,就会到天牢附近来一次,便是为了与给黄子澄汇报北平的消息和指示!”

    王凡反击的手段和黄子澄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污名化对方。

    我并不是要靠着这些阴谋论和伪造的东西弄死你,甚至我也不需要这些谎言多有逻辑,甚至就是捕风捉影,哪又如何?

    党争之间,哪里需要什么真凭实据?

    饶是朱熹这等儒学大家,把理论玩出花的人,被人说私通尼姑,睡了儿媳。

    对方耍无赖的一句:老子虽然没见,可你儿媳为何怀孕了?就让他百口莫辩,跌下神坛。

    玩污名化,你们建文朝的群贤还不够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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