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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会算命:第一百八十六章 惊惧,智慧,永眠

    “我等无畏!”

    异调局首都驻地上空的天,同样昏暗了下来。

    就似乎大多数恐惧都与黑暗有关,仿佛惊惧的阴影笼罩整个世界。

    一下从白昼,变做黑夜,

    如同鬼哭狼嚎,尖锐而凄厉的风声,吹过整个异调局驻地乃至整个城市,更广大的范围。

    异调局的精英调查员,高级调查员意识中,认知中,同样有无数仿佛根源的恐惧在不停的滋生,

    甚至更盛,他们仿佛看到了最恐惧出现的画面。

    而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降临的惊惧之神,却像是恐惧本身,无处不在,又不在任何地方。

    像是在黑暗中,像是在未知处,又永远找不到,她不存在具体的形体,没办法直接应对,调查员也没办法泼洒自己的热血。

    不过没有关系,恐惧并不那么影响他们选择自我牺牲。

    寻知,他是异调局精英调查员中一员,服用过五次魔药,经历过许多次巨大危机。

    这次,到这里来,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知道自己的牺牲或许都没什么价值,但还是选择尽量多增添一点可能性。

    和异调局的选择一样。

    在惊惧可能降临时,寻知调查员身前身周,就陷入了一片无光的幽暗。

    原本处于他身周的战友,其他调查员身影都再看不到,

    他低下头,望向自己的身躯,自己的身躯同样淹没在黑暗中,没有半点身影轮廓,只有看不到的漆黑。

    像是在这儿一瞬间,他就失去了视力。

    然后,他听到周围漆黑中,有同为调查员其他人恐惧,而凄厉的惨叫,似乎受到严重的伤害,控制不住的痛苦哀嚎。

    他试图向前,但都感知不到自己是否有在挪动,周围始终是黑暗。

    然后……周围持续的痛苦哀声,惨叫声,逐渐停了下来,

    当最后一声有些凄厉的喊声平息,整个黑暗的世界,变得死寂而无声,

    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所有调查员都已经牺牲了,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他们失败了……整个过程中,恐惧不受他控制的在他脑海中滋生,

    ‘他们已经失败’的判断,蛮横地挤压着他脑海中其他认知。

    而他自己,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之前服用几次魔药带来的能力仿佛都被剥夺了,

    他身躯本身的力量也像是被剥夺了。

    他仿佛陷在一个永远难以醒来的梦魔中,自己身躯就像是瘫痪了难以挪动,只能面对步步逼近的恐怖,

    就像是他回到了幼小的时候,独自一人,站在一个漆黑而陌生的地方,手上还什么都没有,任何一个危险冒出来,都能轻易击溃他。

    “调查员……”

    他试图细声念着自己的使命,对抗着无孔不入的恐惧,

    但却感觉不到自己嘴的存在,循着惯性仿佛说了话,但却没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仿佛失去了自己的存在。

    而在他的意识这种挣扎中,近处的黑暗中,终于有了些变化,

    他看到,他熟悉的战友,另外几位精英调查员神情警惕,戒备地朝着这边靠拢,

    似乎是看到他了,松了口气,然后朝他这边汇聚了过来。

    “寻知,情况还好吧。的确恐惧在不停的滋生,我现在好像没往前挪一步,都是在楼梯上,楼顶边缘踩空了……”

    他最熟悉的调查员朝他这侧走了过来,眼里还不时流露出一些恐惧,勉强笑着,对他说道。

    但紧跟着,这位调查员神情骤变,一把拦住了其他靠过来的精英调查员,

    “都别动,他反应不对,他不是寻知,他是个蜃怪!”

    他最熟悉的那位调查员,此刻脸色带着一些戒备和恐惧,望着他,

    其他人也停了下来,将他包围在其中。

    寻知忍不住低下了头,他望向自己的身躯,

    却看到先前还融入在黑暗中的身躯,此刻正在涣散,崩解,

    他在这一瞬间竟试图解释,但喉咙里依旧没有任何声音能发出。

    他看到周围熟悉的调查员已经戒备着准备出手。

    蜃怪是曾经他处理过的一个特殊怪物,它大概和谎言与欺骗的力量有关,

    当时,它混在了他们队伍中,欺骗了他们的认知。

    而关键的是,蜃怪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虚假的存在。

    即便此刻,他依旧记得当时,蜃怪身躯崩解时,眼里的恐惧和痛苦。

    那他,也是假的吗?

    他身躯仿佛不受控制的,寸寸崩解,

    然后回到了先前感知到的状态,

    他好像消散了,却又能看到那几张熟悉的面孔,

    那几位熟悉面孔的身影,在他身躯崩解过后,脸上收起了戒备,

    然后互相望着,笑了起来。

    “走吧,去找下一个……”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古怪而诡异的笑容,他们说着。

    寻知调查员脑海中,认知中,恐惧像是在无限的滋生。

    他从来不恐惧牺牲和死亡,于是他看到自己变成了怪物,

    于是他听到了其他调查员的全部牺牲,听到仿佛他们的计划失败了。

    再仿佛看到了,整个城市,整个世界的人都在哀嚎,恐惧,死亡。

    他们在痛恨他们,在咒骂他们,在哀求着他们。

    这些好像在告诉他们,他们做错了,他们坚守的使命也是错误的。

    如果不是他们,就不会这样。

    你有珍惜的东西,那珍惜的东西就破灭了,

    你有坚持的东西,那坚持的东西就错了。

    最根源,最深的恐惧,不断从心底发散。

    不过,

    没关系。

    “杀……杀!杀杀杀!”

    感觉不到身躯,没有任何声音传到耳边。

    寻知调查员依旧循着惯性,发出了这样坚定的吼声。

    “做一个调查员……我愿意牺牲,我愿意死亡。”

    “我愿意承受最深的恐惧,我愿意接受最大的侮辱,我愿意承受一切痛苦……”

    寻知调查员再念着他自己听不到的,在调查员中流传的誓词。

    “我愿意放弃我的生命,我愿意放弃我的存在,我愿意放弃我的尊严……”

    “我可以改变我的信念,我可以抛弃我的认知,我可以不是我。”

    “我不需要荣誉,我不需要认同……”

    “做对的事情,做错的事情!”

    “杀!杀!杀!”

    不仅是寻知调查员,

    以更宏大的视角,此刻,这里所有的调查员都面对着最深的恐惧,

    有调查员看到他的父亲杀死了母亲,

    有调查员看到,他们正在做错的事情,带来了灾难。

    有调查员发现自己变成了怪物,有调查员发现自己坚持的使命是错误的。

    无数恐惧在他们心中滋生。

    不过……即便是我不再是我,即便是面临最深的恐惧,

    一位位异调局精英调查员,依旧选择了和寻知调查员同样的做法。

    即便无法直接应对恐惧,那就直面认知中,眼前的恐惧,

    去用尽一切,对抗惊惧的影响,哪怕没有意义,哪怕微不足道。

    哪怕他们互相听不到声音,但带着愤怒的吼声,依旧在这广大的地域响彻。

    而这同时,

    掌握着言灵能力,身躯概念化的卯兔调查员,

    无畏的声音再次传遍整片地域。

    而其他一众高级调查员,也如精英调查员,对抗着不断出现的恐惧,

    同时,各自竭力行驶着自己的能力,覆盖广大的区域,用以抵抗范围内存在的恐惧。

    “我等,大无畏!”

    卯兔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

    遍地落满了‘炙热与火焰’能力带来的火光,驱散周围的黑暗。

    广大范围内肆虐的风,被寅虎拼命止住。

    “杀!”

    一种精英调查员的喊杀声仿佛刺破恐惧。

    无数调查员无畏的勇气,必将撕破恐惧的阴影。

    而作为异调局依仗,对抗惊惧降临的主力,

    那位全知的她,终于也再用了变化。

    ……

    原本那枯萎的花圃里,那些死气沉沉的花在惊惧降临时,

    也如同恐惧般颤抖着。

    此刻,却是骤然止住。

    然后那些已经干枯的花,像是受到刺激,再妖艳的生长。

    同时无数眼珠,触手的东西从那些妖艳的花瓣上,茎叶上冒了出来,

    然后如同灌满了的水杯一样,不断往外溢出,散落了一地,

    黑暗中,

    全知的她,依旧抬着头,似乎直视着恐惧,似乎是窥视着黑暗,

    如同先前看着花圃里的花。

    她依旧没什么动作。

    而就在花圃外围,更外围的异调局高级调查员,精英调查员最先受到了影响。

    原本不自觉发散着内心深处恐惧的一个个调查员,

    此刻脑海中却突兀地冒出来一些杂乱,毫无关系而磅礴的信息,或者知识,

    有些信息远远超出调查员的理解,不少调查员此刻的身躯都忍不住有些异变。

    但在这儿庞杂信息的冲刷中,对认知的挤压下,反而让一位位调查员的理智,意识,从先前的恐惧中抽离出来一些。

    “好像是成功了……”

    寅虎调查员说了句,

    然后低声祈祷着的声音响起,

    “主,您是智慧的根源,您是真理的化身……”

    “祈求您的恩赐,祈求您给予卑微信徒于智慧。”

    按着先前的计划,从恐惧中清醒过来的一位位精英调查员,也同样默念着。

    在她的康慨中,磅礴的信息,压过了未知中的恐惧。

    那磅礴的知识,信息,真理,挤压着每一个调查员的认知。

    不过,这种过程对每一个精英调查员来说,依旧痛苦。

    无数杂乱,毫无关联,毫无逻辑,庞杂的信息,要将他们的意识冲散,

    他们只是在恐惧与智慧中,未知与已知的夹缝中,艰难保持着自己的意识。

    ……

    依旧是近安市,此刻。

    那栋楼顶,有人在漆黑中,暴雨中抬起了头。

    他除了恐惧,还有了疑惑,

    到底是哪来这么多雨,这里哪有这么多雨下?

    是把哪里的海洋搬到了这片天空上吗?

    可是听说海边还在发海啸?

    是把那些干旱地方的水都搬到这儿来了吗?

    而在这种疑惑中,他脑海中莫名涌现出许多种可能,

    这些都是信息,偶尔,还不受控制地,思维发散到其他地方。

    最后,他只是想,

    老天爷!

    你真得要亡了我们吗?

    然后!

    没由来的,他心底多了些愤怒,

    对这暴雨的愤怒,对其他人那种戒备而古怪目光的烦躁,然后也是愤怒,

    这种愤怒由心底起,一下冲上了脑子,

    “玛德!”

    这人骂了一声,愤怒和那疑惑冲散了此刻的恐惧,

    也打破了这楼上原本的死寂。

    有人终于舍得按开了灯,有人细声说起了话,同样愤怒。

    这同样是降临的惊惧和那全知的她,权柄斗争的表现。

    人在思考中恐惧,

    人又再思考中失去恐惧,

    又再愤怒中,压过恐惧。

    “……我算了下,咱们的粮食节约一点吃,不说吃饱。”

    “保持在不饿死的话,能够咱们坚持一周……这一周,怎么都该有人来救咱们了吧?”

    有人说。

    “诶……救命……有没有人救命啊,老太太心脏病发了……”

    “有没有药啊……我是医生,我看看……”

    智慧与恐惧斗争着。

    而紧跟着,

    在恐惧被智慧与愤怒暂时压倒的时候,

    ‘永眠与梦境’也开始降临了。

    “……菩萨保佑啊,别下雨了。真得别在下了。”

    人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又再祈祷着。

    即便是不向神祈祷的人,也在期待着,

    期待着灾难和恐惧过去,期待着一个美好的世界。

    “玛德……我还是个老师呢……这天灾,我他么都去不了学校了……”

    “嘿,我还是个做游戏的,玛德,我们公司游戏都要上线了……也不知道服务器有没有被淹……”

    同样不止是这儿,更广大的范围,变化同样是在发生。

    ……

    靠近着陇南山脉另一侧,

    那荒芜的田地里,那老人从面对那无穷无尽,铺天盖地蝗虫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看着大量蝗虫又再落在他刚种下种子的田地里,看着那些种子也被这些该死的虫子吞噬,

    他忘记了恐惧,愤怒了。

    愤怒给了他勇气,

    他拿起了自己的锄头,句着腰,朝着天上密密麻麻的蝗虫砸着,

    朝着地面上覆盖着的一层层虫子砸着,

    虽然一切动作对于那无穷无尽的虫子微不足道,

    虽然已经有虫子在他身上啄食他身上的皮肉,

    但疼痛和几乎不起作用的动作,只是让他更愤怒。

    “你们这些天杀的虫子,来啊!”

    “来啊!反正地里收成也没了!什么都没了!我跟你拼了!”

    “我砸死你们,砸死你们!我这条老命和你们拼了!”

    老人用尽浑身力气,将砸到的每一个蝗虫,虫子都砸成烂泥,

    每一个落在他身上的蝗虫,他都一把把扯下来,在手里捏死,

    即便他力气越来越小,都没有失去愤怒。

    只不过,

    逐渐的,他还是有些悲怅地喊道,

    “菩萨啊,老天爷啊……你把这些该死的东西给收走吧!”

    他也期待着,一个美好的,没有灾难的世界。

    隐约的,他似乎也在呼唤着,某个未知的存在降临。

    ……

    “求菩萨保佑啊……”

    “求老天爷保佑啊……别下雨了……”

    “别涨洪水了……别再冷下去了。”

    “求老天爷你别再降下这些灾难了啊……”

    “嘿……在灾难来之前,我都没想过会现在这样……现在想想,之前都还不错了。”

    此时此刻,

    无数地方,无数人,都在恐惧与愤怒中,

    悲伤的思考中,祈愿着,曾经秩序而平和的世界回来。

    他们需要,需要一个美好,而没有灾难的世界。

    他们心里有这样一个梦存在,一个没有恐惧和灾难的美梦。

    于是,

    在无数期盼,祈祷,祈愿中。

    永眠与梦境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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