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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佑明:第四百八十八章 戚李之争

    戚继光站起身来,眨巴了一下眼睛,把从额头上掉下来的汗珠挤了出去,且回道:

    “臣明白!”

    “回陛下,臣未敢疏忽此事,如今在东瀛和吕宋的用兵已提上日程,只是吕宋离中土甚远,枢密院议后认为,欲王化吕宋,需先进一步开发东来(台湾),至少能在东来有可转运兵马粮草的大城港。”

    朱翊钧听后点头:“朕早有此意,故当初谢杰封驳圣旨,朕就贬他去了东来。”

    戚继光回道:“这的确是陛下的圣明之处,要不怎么说圣意即天意呢。”

    朱翊钧吩咐道:“那就下去照此准备!东瀛那边也不能忽视,丰臣秀吉此人野心颇大,欲永弭倭患,将来那里难免会一场大战!”

    戚继光拱手称是。

    “退下吧。”

    朱翊钧说后就先回了后殿,然后就对田义吩咐说:“去杨妃那里。”

    田义说:“皇爷,今日雪太大,不如改日?”

    朱翊钧道:“就今日,朕馋她的雪腴奶酪已久。”

    戚继光这里也出宫回了自己的官邸。

    戚继光一回来就见王氏正临门对雪擦拭她的大铁枪,而戚昌国则正舔着笔尖,盯着一副战车图纸发愣,戚兴国拿着一圈铜丝和一铁棒琢磨着什么。

    戚昌国见戚继光出现,忙把图纸收了起来,先喊了一声:“父亲!”

    戚继光颔首:“没事,以后想造什么车就造什么车,你毕竟是将作寺的官,不是翰林院的官,我没必要逼着你天天读经学文章,去跟那些文人学。”

    戚昌国说后又看向了戚兴国:“你也一样,跟殿下去推演你们的格物数理吧。”

    王氏听后把铁枪往地上一戳:“怎么,又不愿意管自己儿子了?”

    “不是不管,是得践行新礼,既然他们不愿意从文就顺从他们的选择,只要利国利民就行,此为待晚辈以仁也!”

    戚继光说着就又道:“按照陛下的意思,就是让他们有自己的个性,把他们真正当人,不能像以前一样,只让仁义道德存在于上,不存在于下。”

    王氏不由得道:“看来,你是真遇到了一位好天子,理解你,开导你,宽待你,换成别人,就你身上那些不正陋习,满肚子蝇营狗苟,不身首异处都得感谢天子仁厚,更不可能现在还掌军机。”

    “不是,夫人,我好歹也是曾经带十万兵马的大帅,在你眼里就那么不被看得起眼吗?!”

    “我虽然是有旧礼陋习为改,但陛下都没这么说我,你能不能学会以夫为天?!”

    戚继光颇为气恼地问起王氏来。

    王氏把铁枪一持:“去外面比划一场,你胜过我,我就以你为天。”

    “算了!”

    “家里还是你为天吧。”

    “现在讲新礼了,我不能因为你是妇人就不能以仁待之。”

    戚继光说后就去了里屋。

    但戚继光刚走进去没多久,外面就传来参事官的奏报说宁远侯李成梁和铁岭侯李如松来拜。

    戚继光便忙让人将李成梁和李如松请了进来。

    一见到李成梁,戚继光倒先拱手笑道:“公才到京师,为何就急着来见仆?”

    李成梁回了礼,然后就道:“下僚进京自是得先见枢相。”

    戚继光笑道:“你我同为武勋,何必这么客气。”

    李成梁则微微一笑,问:“不知驸马与诸公子可在?”

    戚继光听便让人叫他们出来见李成梁。

    没多久,戚昌国、戚兴国就出来见了李成梁。

    李成梁先对戚兴国见了礼,然后就对戚继光道:“驸马与诸公子果然皆是青年才俊、温厚有礼,比犬子强多了!”

    戚昌国、戚兴国等皆抬眼看向了李成梁,眸露欣悦之色。

    这还是第一次有跟他父亲一样卓越的武勋如此厚赞他们。

    戚继光倒是把脸一沉:“宁远侯这话是何意,谁不知贵府有麒麟子,年未四旬就封侯,如今天下武臣,谁能出其右!”

    “犬子如松哪能跟驸马与诸公子比,不过是一闯祸逆子而已。”

    李成梁回道。

    在一旁站着的李如松无奈低首。

    戚继光呵呵一笑:“铁岭侯如果是闯祸逆子,仆倒是希望仆自己多几个这样的闯祸逆子!”

    听戚继光这么说,李如松忽又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戚继光。

    “枢相真的希望有这样的逆子?”

    李成梁问后就指着李如松说:“他弹劾督抚且不论,还在招安中开罪官绅,乃至如今故意引诱自己辽地北兵官校中维护旧礼者犯下滔天大罪,使军中因循守旧只图安逸者对他恨之入骨,枢相觉得他将来会有好下场吗?”

    “忠良之将怎么就没有好下场?”

    戚继光反问了一句,随即就道:“我看宁远侯心中也有很多旧礼思想在,是宁愿为因循守旧者之走犬,宁愿明哲保身,也不愿意为社稷长治久安有所担当。”

    李成梁呵呵冷笑:“久闻枢相公忠体国,下僚如今一闻,果然名不虚传!”

    “若论为国担当,下僚的确不及枢相,颇有蝇营狗苟之态,狠该被陛下罢官夺爵!”

    “但枢相自己公忠体国,且要为国强兵整风气,也该先让诸令郎先循父志;怎么公宁让自己儿子学文学匠人之技,不让他们去做这得罪人的事?想必是避免功高震主之余,还被天下食利者一直衔恨欲害吧?却让我儿子去做这样得罪人的事!”

    李成梁这么说后就把眉一横:“公真是打得好算盘!这样是既把强兵正风气的目的实现了,也没有祸及子孙。”

    “只我李家,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公,让公行这样的阳谋害我李家,犬子将来若在行军时为流失暗铳所害,皆因为公!”

    李成梁对戚继光继续说了起来,且说着就切齿起来。

    彭!

    戚继光把茶盏重重一放,冷眼看着李成梁:“公这话,仆听了真不知道公是在炫耀自己有个好儿子,还是暗讽仆教子无方。”

    “不敢!”

    李成梁拱手回道。

    戚继光也呵呵起来,说:“自己儿子忠义敢担当还不好,非要跟自己一样畏首畏尾不像个大丈夫样,才是好儿子?”

    说着,戚继光又道:“宁远侯既然如此嫌弃令郎,不如就让令郎作为戚家子,反正贵府子嗣多,不愁没有听话温顺的。”

    李如松这时也很崇敬地看向了戚继光。

    李成梁见此看向李如松:“崇拜上了是不是,觉得陛下让蓟国公做枢相不是没有缘由的是不是,觉得你老子我品德果然是不如枢相的是不是?”

    李如松拱手回道:“是!儿不敢对父亲说谎。”

    李成梁听后当即挥手要打李如松头,道:“逆子!你只知师恩不知父恩!”

    李如松忙跪下道:“父亲别打,儿这头上紫金盔是御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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