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笔到了廖家村下面山坡的坟堆。
现场一片狼藉,原先一个个土堆,都被掀开了,露出了里面的陶罐。
陶罐也破了,里面空空如也。
之前他们还是有所顾忌的,哪怕知道廖大民是造假,但万一别人还真把祖宗十八代的骨头挪过来,真挖开了,白骨森森,有理也说不清啊。
他们作为外来人,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没想到,一夜之间,不知道是哪位壮士,天地昭昭,行侠仗义,直接把廖大民的鬼把戏给揭穿了!
看到王笔、李成化等人到来,廖大民顿时露馅,很是尴尬的脸红了。
“村长,怎么回事,你家先人都哪儿去了?”
李成化之前就被廖大民的无耻无赖搞得很是束手无策,现在证据确凿,对方根本就是作假讹钱,顿时一舒胸中郁闷。
“你家先人是连人带骨头,都得道飞升了。”李乐勇哈哈大笑。
周围的村民,也是幸灾乐祸的欢笑着。
让你没底线的讹钱。
现在丢脸了吧!
正当此时,几辆摩托车疾驰而来。
又是隔壁瓦山村的人。
老断翻身下了摩托车,拄着棺杖跑到山坡上,看到满地狼藉的中间,有一个破碎的套管里面,堆着森森白骨,上面骷髅头空洞的童孔,仿佛在注视着所有人。
他不怕,凑近仔细看了看,在骷髅头中间,发现了一小块白玉。
小心取出白玉之后,就看到白玉上镂刻着他们家族的姓氏。
白玉温润有灵性,作为陪葬品,令逝者安息,又能提升坟墓的风水灵气。
当时他爹耗光了家产,才买了这么一块玉给陪葬。
他亲眼目睹了父亲把玉佩放进陶罐里面。
这就是他也的坟!
“廖大民,你干的!”
他一把揪住廖大民的衣领,龇着一口黄牙,“你他么掘老子先人的坟!”
“我干的?”
廖大民现在是不争抢坟墓的归属了。
反正已经露馅,讨不到钱。
只是对于有人蓄意破坏,他是怀恨在心。
一百多万的赔偿,一夜之间全没了!
在他看来,这比挖先人坟墓更过分!
他手里就握着一把锄头,举起来,露出了手杆部位用红漆写的字,气哼哼的质问:“老断,你看看上面写着什么字!这是掘坟的人昨晚逃窜的时候,落在这里的东西,上面是不是你的名字?”
“嗯?”
老断仔细一看,还真是自家用了许多年的锄头。
怎么会在这里?
他略微想了想,终于想起来,昨天有两个收破烂的人进村收铁器,给的价格很高。
一把锄头,卖了几十块钱。
这都够重新买好几把新锄头了。
这钱不赚白不赚!
卖了的锄头,怎么就到这边来了?
“好啊,你个老断,自己掘自家老坟,还赖上我了!”
廖大民气的是自己的财路被断了。
越想越气,一拳头就砸在了老断的鼻头,顿时鲜血直流。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别打别打!”
“你扣我眼珠子!”
双方人马,尤其是年轻人,一看长辈都打起来了,就都拳脚相向。
卡察!
老断腿脚不便,双手跟人扭打在一起,下身不稳,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白骨堆上面。
一声脆响,酥脆的骨头,一下子粉碎了。
“爷!”
老断回头一看,顿时面色惨白,惨叫一声之后,一口咬住了廖大民的耳朵。
半只耳朵都快被老黄牙给扯了下来。
满口的鲜血!
……
风波暂时平息了。
廖家煤矿失去了廖大民的阻挠,顺利开工建设。
来自省城的煤矿山设计研究院,简单勘探之后,拟定了一个半机械化普采的开采方案。
首先是要开辟一条安全的巷道,铺设轨道,安装运输矿车。
而后购置一台小功率的采煤机。
机械操作,以及开采、运输流程的现阶段,很多地方还是需要人工。
不过,也比之前廖沉基主导的矿山,要先进许多。
不管是王笔,还是李成化,意见很同意,那就是尽快把煤矿山投入生产。
先挖煤卖钱,收回投资成本再说。
当然,矿山设计完成,各项建设,还得需要一定的时间。
另一边,老聋和徒弟二人,在医院打了狂犬疫苗,包扎了伤口,终于出院。
他们买了一个床板,老聋躺在上面,雇人抬走。
他们在这里没有落脚的地方,抬去哪里?
总不至于抬到路边扔下就不管。
思前想后,老聋打电话给了雇主,干脆直接去见面。
见面的地点是在稀松平常的路边。
一辆宾利车和一辆劳斯来斯停了下来。
劳斯来斯车门打开,秦锦城大大方方的走了下来,没有遮掩面目。
他请的人,是谋士,不是杀手,露面也没关系。
他站在路边环顾一圈,皱了皱眉。
他认识路边的少年,连忙问道:“你师父呢?”
“这儿呢。”少年指了指脚下。
“秦老板,低头看看,我在下面。”老聋努力的抬起头,老脸上笑容依旧,还招了招手。
“嗯?”
秦锦城连忙摘掉墨镜,低头一看,“卧聋先生,你怎么趴在地上?”
他仔细的端详着老聋的姿态,不由得啧啧称奇,“您的辉煌过往,您的出众气质,以及您现在展现的不拘一格的姿态,不愧是卧聋先生!您出来见面,都是卧着!难道这方面,也有讲究?”
老聋尴尬的干咳一声,“秦老板,不好意思,之前出了一点意外,被狗咬了屁股。刚刚在医院缝了伤口,不能动,只能趴着。因为急着过来跟您见面,所以让人抬着过来了。”
之前雇的几个人,把人抬过来之后,就全走了。
只有他们师徒二人在路边。
路边一片床板,床板上躺着一个卧着的老头,委实是很古怪。
过路的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哦。”秦锦城恍然,“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伤,不碍大事。”
老聋心情不错,喜笑颜开,“秦老板,您委托我们办的大事,已经成了!”
“成了?”
秦锦城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同时也有些纳闷:“我今天刚去了一趟瓦山煤矿,看到对面的廖家煤矿挺正常啊。”
“不可能啊。”
老聋显然是对自己的谋划胸有成竹,“我几乎是给廖家煤矿老板王笔挖了一个大坑,里面甚至埋了一颗炸弹,必定能够把王笔炸得粉身碎骨!”
“你埋了炸弹?”秦锦城大呼。
“比喻,打个比方。”
老聋简单述说自己的计策:“经过我们观察,王笔和廖家因为墓地赔偿,存在纠纷。我们师徒二人连夜把那片墓地给挖了,栽赃给王笔!如此一来,廖家村和王笔之间,必然有着不可调节的纠纷。廖家村肯定把王笔给赶走,如此一来,秦老板自然就能够乘机而入,拿下廖家煤矿!”
“廖家村那一片假坟,是你们挖的?”
秦锦城刚去了一趟廖家村和瓦山村,显然是知道了假坟的风波。
“假坟?什么假坟?”
老聋依旧神采奕奕,“我们师徒这个计策,可谓是釜底抽薪,肯定是立竿见影!”
“见个鬼影!”
秦锦城本来欣赏卧聋的名声,结果听了这些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甚至还有点气氛。
“你们挖的都是假坟,廖家村人用假坟跟王笔讹钱,为了这事,双方相持不下。你倒好,把假坟给挖了,揭穿了廖家村人的把戏,王笔都不用赔偿,也没了纠纷,直接就进去开发煤矿了!”
“啥呀?”老聋没听懂。
他依旧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行了。”
秦锦城失去了耐心,“就这样吧。”
他重新戴上了墨镜,转身钻进了车里。
“秦老板,您再等等看,马上就见效果了!”
老聋还是对自己充满信心,绝不可能失手的,“我们做事,成功率百分之百,讲究的就是诚信!”
“行了,我知道了。”秦锦城拉着车门,准备关门。
“秦老板!”
老聋连忙呼喊,“那个什么,我们师徒二人千里迢迢过来,没有落脚点。现在我又行动不便,劳烦安排个方便的住所。”
“你自己想办法。”秦锦城语气冷冷冰冰。
花了那么大的价钱,请来业内名声很大的人,结果就把事情办成了这样?
事情传出去,李道会恐怕都以为他是在帮王笔的忙!
“也成,我们自己想办法。”
老聋退了一步,又说:“事情办成了,余下的八十万尾款,什么时候付清?”
砰!
车门关上了,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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