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是低估了土狗的凶勐程度。
师徒二人刚拿着农具往坡下走,还没来得及把工具帮到二八大杠上,大黄狗在月光下,那矫健的身姿犹如洪水勐兽,呼啸而来。
“啊——”
老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屁股上就被大黄狗咬了一大口,感觉一大块肉都要掉下来了。
当!
还好少年反应及时,一铲子敲在大黄狗身上。
大黄狗吃痛,嗷的叫唤一声,松开了狗嘴。
汪汪汪……
两个村子的狗,都接连叫唤起来。
那声势,简直是千军万马,兵临城下!
师徒二人哪管的上其他的,扔下工具,骑上二八大杠,顺着山坡飞快的逃命。
一路下坡,而且路上都是突起的石块,颠颠簸簸,不知道摔倒了几次,又都一次次爬起来。
到了柿子坝,老聋终于撑不住了。
“哎哟哟哟……”
他来到了白天藏身的地方,躺下之后,就哀嚎不断。
少年打开手电筒,便看到师父的屁股上,有几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正在汩汩冒血!
“失算失算!”
老头实在是疼得龇牙咧嘴,“千算万算,没想到栽在一只狗身上!”
……
“大民,大民!你家祖宗十八代,全都没了!”
天刚亮,廖大民听到敲门声,揉着惺忪睡眼过来看门就听到了这样不吉利的话。
“你家祖宗十八代全没了!”他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有多远滚多远!”
门口站着的人是矿山保安老头,脚边还蹲着一只大黄狗,大黄狗嘴角挂着干涸的血。
“你家祖宗十八代真没了!”保安又加重语气。
“你咒我是不是?”廖大民立马揪着保安的衣领,气势汹汹。
保安老头吓得缩了缩脖子,“你去山下看看,你家坟墓全没了。”
“啊?”
一听这话,廖大民都没来得及穿上外套,就穿着一件白色汗衫,进屋踢了儿子一脚,“赶紧起来,咱家先人出事了!”
“先人出事?”
他儿子醒来满脑子迷湖:“我爷托梦给你了?”
“什么托梦,赶紧起来,到山下看看坟墓!”廖大民催促。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山下煤矿坑口旁边的坟墓,哪有什么先人,根本就是空坟!
父子二人到了坟堆旁边,入眼一片狼藉。
大部分的坟都被挖开了,露出了里面的陶罐。
而且陶罐都被人敲破,里面空荡荡,啥都没有!
当然,中间有个坟是个例外,陶罐里面是森白的骨头,顶部的骷髅头,眼眶空洞,仿佛在注视着围观的人群。
“哪个天杀的,把老子的祖宗都给挖了!”廖大民气急败坏,扯着嗓子大叫。
“谁啊,敢作敢当,站出来啊!”他儿子也怒斥。
闻讯赶来的村民,看到了一片狼藉的现场,不但没有同仇敌忾,反而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廖大民父子的打算。
之前私下里还议论说廖大民鸡贼得很,就他想出了这么一个阴招,能赚大钱。
村里人都知道那一堆新冒出来的坟堆,下面绝对是假的。
什么先人,什么祖宗,无非是讨钱的借口。
现在看到廖大民父子的阴谋被拆穿,大家没有同情,一个个是幸灾乐祸。
“大民,你爹呢?”
“骨头都不见了。”
“不能是被狗吃了吧?”
“祖宗都没了,一百三十六万也跟着没了。”
“也不对,中间哪儿有一堆骨头,大民,你赶紧过去看看,是你爹还是你爷,还是曾祖?”
“可得分清楚,要不然列祖列宗在底下为了几根骨头拼命。”
……
村民们的这些冷嘲热讽,廖大民听得是火大。
祖宗没了,事小。
毕竟是假的。
可一百多万没了,那可是真的!
作假的证据暴露,怕是一分钱都讨不到!
讨不到也就把,怕是以后被村里人笑话一辈子!
谁干的缺德事!
把人祖宗都给扬了!
什么仇什么怨!
难道是王笔那个煤老板?
他朝儿子喊道:“赶紧看看周围,肯定有留下一些东西。要是让我抓到是谁干的缺德事,我绝对饶不了他!”
他们转了一圈,收获颇丰。
铁铲、铁锹、锄头等工具若干。
还有一串项链。
以及留了一串的血迹。
“墓地周围全是尿骚味儿!”
廖大民年轻时候是远近闻名的猎人,嗅着鼻子,愣是找到了更多的线索,甚至还从早晨的露珠上沾了一些水,放进嘴里舔了舔,很肯定道:“这人尿很多,而且尿骚味儿很重!”
“爹,你过来看看!”
“啥!”
廖大民走过去,看到儿子正在拿着一串珍珠,珍珠下面还有个吊坠。
他定睛一看,水晶吊坠里面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面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圆润的脸蛋,像一颗鸭蛋,笑得很是风情万种,嘴角还有两颗酒窝。
“这人眼熟啊。”
“给我。”
廖大民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女人的身份。
不是别人,正式霍钢的小老婆!
这水灵水灵的美人儿,方圆几十里,没有第二个人了!
男人们私下都暗骂霍钢这个土墩,就是运气好,有个煤矿,要不然哪有这口福,能享用如此美色!
现在霍钢进去了,享受了几年,后半生肯定是毁了,怕是要在里面踩缝纫机好几年。
等到出来,外面的老婆孩子,肯定已经跑的跑。
这么水灵的女人,确实是该早点为自己打算打算。
怎么就来掘坟来了?
“这人谁啊?”儿子还在挠头。
“你别管,把这些工具查清楚,是谁家的!”
廖大民小心翼翼的把珍珠项链收了起来。
“这把铲子上面写有名字!”
有些人习惯在农具杆子上写自己名字或者孩子的名字,大家一起干活时,就不会拿错。
……
“祖宗十八代都给搬出来了,真够损的!”李成化骂骂咧咧。
这种损招,真就让人头疼。
明知道对方作假,明知道对方讹钱,但就是不能挖开揭穿。
“我之前听李厂长说那一片的人不好打交道,之前去了几次,感觉挺好。没想到,居然碰上了廖大民这样的极品,简直无赖!”
王笔摇了摇头,“确实不好搞啊。”
“这种情况,想要尽快解决,然后开工挖煤,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赔钱。”李乐勇见过很多次这种状况,“花钱消灾,就当是喂狗了。”
“一百多万啊,开了先河,其他村民眼馋,肯定是各种鬼计都冒出来!”王笔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愿意吃瘪。
“继续谈谈,把价钱往下压。一百多万确实太多,我认为一二十万,能够摆平。”李乐勇又说。
一二十万,对王家坡煤矿公司来说,确实是小钱。
但这钱花的憋屈。
王嘉友愤然道:“一二十万?十块钱都不给!他们那是明目张胆的敲诈,咱们直接请律师,请相关部门,进行调查!而且,咱还得告他敲诈!”
“按照现实情况,咱们肯定是能告得赢。”
李乐勇并不反对王嘉友的方法,“但你要清楚,这样一套程序走下来,两三年时间。在这个过程中,咱们别想开工挖煤了,人家天天到煤矿上阻挠。要把人逼急了,很有可能发生暴力事件。”
“那也不能忍啊!”王嘉友还是年轻气盛,“人家都骑到咱头上拉屎拉尿了!”
李成化没有加入争执,而是扭头朝王笔滴咕道:“听说隔壁瓦山煤矿的招投标,李道会和秦锦城联合参加,据说基本上是他们内定了。”
“李道会?”王笔是有印象的。
李成化微微点头,“李道会的父亲是咱们省内出名的企业家,能力很强!以前是小商品买卖起家,后来开了好几家焦化厂,生意越做越大,又延伸到了钢铁产业。李道会过来参与煤矿山竞标,直接把产业链延伸到最上游,布局挺合理。”
“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吗?”王笔问。
“我们王家坡煤矿也递交了招投标文件,不过没有花很多精力,希望不大。”
李成化说着,便笑道:“如果是李道会赢得了竞标,我认为咱们还是要跟李道会搞好关系的。廖家煤矿和瓦山煤矿毕竟是邻居,以后公用一条路运输煤炭。另外,忠义市这边,李道会有一家挺大的焦化厂,离这边不远。将来煤矿开发,咱们的煤炭多半也是要卖给李道会的。”
“嗯。”王笔深表认同。
生意场上,也是人情世故。
打好关系,他也很重要。
正说着,电话铃声响起。
“抱歉,接个电话。”
李成化致歉一声,然后接了电话,说了几句话,脸色阴晴变化。
等到挂断电话,他扭头朝王笔低沉道:“我们在廖家村那边,跟一些人关系处的不错。刚刚有人给我来电话,说廖大民家的六十多个坟墓,昨晚一夜被人几乎全挖了。”
“全挖了?”王笔目瞪口呆。
“几乎都挖开了,而且把里面的陶罐都给砸了,露出了里面的状况,什么都没有。”
李成化呵呵一笑,“那些坟,全是假坟。”
王笔很是纳闷,“咱们干的?”
李成化摇头,然后看向李乐勇,“李厂长,这事你事先了解吗?”
李乐勇也是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啊。”
李成化又看向王嘉友,“不能是你请人干的?”
王嘉友也是摇头,“肯定不是我,我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呢!”
“那就不是我们干的。”李成化确认了这一点。
王笔不由得笑了出来,“什么情况?”
“出乎意料啊!”李成化也笑了起来,“有人也看廖大民的这种行为不顺眼,替天行道,揭穿了他的鬼把戏!”
“现在咱们该怎么应对?”李乐勇还是有些担心。
“先过去看看情况,随机应变吧。”王笔倒想看看廖大民接下来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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