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
幽暗的天边惊雷炸响,身形有些消瘦的郭解陡然大喝一声,策马挥刀就向着李云泽扑了过来。
没有回应李云泽的问题,甚至连多余的废话都没有,直接上来就是干,毫无疑问的是个狠人。
李云泽身边的张汤,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完全没有想到在大王表明身份的情况下,竟然有人胆敢主动冒犯。
面对疯狂冲过来的郭解等人,张汤手忙脚乱的去拔刀。
可因为太过于急切,一时之间竟然没能拔出来。
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中,再度闪过一条银蛇。
银色的闪电点亮了天地之间,也映照出了郭解那张狰狞的面孔。
李云泽身边的护卫动了,策马上前进行阻挡。
而郭解从轵县老家带来的生死兄弟,这个时候慨然前扑,用性命为大兄撞开一条出路。
没错,对于郭解来说,挟持李云泽就是其唯一的生路。
面临生死存亡关头的时候,什么身份地位统统都是扯澹,我管你是谁!
张汤终于是拔出了刀,可没等他上前,就见着身边的大王已然挥舞手中的佩刀,在空中划出一抹惊艳的刀芒,与郭解的利刃撞上。
刺耳的金属交击声响中,两把刀拉扯之下带出了连串的火花。
张汤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李云泽的佩刀压制郭解的利刃,刀芒顺着其刀背划过,在郭解的胸前划过。
那一刀的风情,直接让张汤看傻了眼。
郭解躺在地上,凄厉的叫着。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却是一张面容狰狞,双目之中满是血丝与不甘之色的厉容。
看着拎着刀来到自己面前的李云泽,强忍着刺骨剧痛的郭解,厉声尖叫“做鬼也不放过你!
”
倒握着刀柄,反手下落直接用锐利的刀尖刺穿了郭解的心脏。
将佩刀拽出来,手腕轻抖甩落刀身上的血丝,李云泽未曾多看郭解一眼,转身就走“呱噪。”
反派死于话多,死就是呗,还说这么多的废话作甚。
惊魂未定的张汤,紧紧跟随着李云泽的身侧。
之前郭解的亡命一击,真心是吓到他了。
若是大王出了什么差池,那他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策马前往庄园的路上,张汤忍不住的说道“大王...”
“无需多言。”
李云泽摆摆手回应“他伤不到本王。”
这话真不是吹牛,若不是李云泽只是用了刀法技巧,那郭解甚至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凭他的身体素质,足以在郭解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其打爆。
半路上遇到了急匆匆追赶而来的剧孟。
直到攻破庄园遍寻不获,剧孟才想起来郭解是从后面跑了,这才火急火燎的追过来。
好在见着了被架在马背上的郭解尸首,这才终于是松了口气。
不等剧孟说话,看了他一眼的李云泽平静嘱咐“先去庄子。”
庄子里的战斗已经平息,遍地都是郭解从老家带来的兄弟。
至于那些在洛阳当地招募的人手,大都是选择了投降。
拉了张桉几坐在门畔,李云泽默默的看着屋外逐渐转小的雨势,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王。”
光着膀子,大马金刀坐在地上,接受手下包扎伤口的剧孟,豪迈的说道“这次的事情全赖大王相助,看破了郭解这狗贼的构陷,这份恩德某必不敢忘!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
大王只管言语就是。”
此言一出,张汤那儿安耐不住的浮起了喜色。
要知道剧孟可是洛阳地头蛇,甚至是整个关东的黑涩会顶级大老,堪称是一声令下无数人景从,各地的实力派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能够收服这等豪杰,对大王来说,真的是大有益处啊。
屋檐下的李云泽,终于是收回了目光。
转首看向剧孟,第一眼见着的就是其大大咧咧岔开腿带来的辣眼睛。
李云泽嗤笑一声,跟自己完全没得比的小玩意。
他也没有废话,更加没有虚以委蛇的进行笼络,而是非常直白的告知剧孟“尔等游侠,本王都是要清理的。”
这话真的是把剧孟还有他的那些手下兄弟们都给说愣神了。
当着我等的面说要清理我等,这是瞧不起人?
剧孟愣了一会,看着李云泽那平静的面色,不像是在说笑。
他先是皱皱眉头,随即面容带上了几分狰狞之色“大王这是何意?”
“尔等不尊法度,欺凌百姓,劫盗作奸,铸钱掘冢,累累罪行数不胜数。”
李云泽大马金刀的转过身来,可惜他穿的是有档的裤子,没办法让剧孟等人见着自己的大蛇被吓住,从而羞愧不已。
“本王对待守法百姓,那是春光般温暖。对付恶徒,就是寒风般无情。”
“无论是谁,作奸犯科都要依律惩处。话先说给尔等听着,刀斧加身的时候莫要喊冤,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番话说的剧孟面色阴晴不定,而张汤那边却是荡气回肠激动的不能自己。
他治的是法家!
剧孟的手下都是凶悍之徒,而且之前刚刚血战一场,正是气血最盛的时候。
听闻李云泽的话语,不少人的手都已经摸到了利刃上。
张汤面色一沉,屋内的中山国军士们,已然纷纷上前聚集起来。
李云泽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动作,先是看了眼屋外风歇雨停的天空,随即转首望着剧孟,似笑非笑的说道“要动手就快点。”
屋内的气氛凝重起来,目光变幻不定的剧孟沉默了一会,却是开口言道“大王,某此生不入中山国。”
张汤被气的眼皮发抖,恨不得立刻拎刀上前将剧孟给剁了。
这分明是在嘲讽李云泽只是中山王,管不着中山国之外的事儿!
李云泽笑了,干脆起身。
他自然不会有这等地痞流氓计较,以后自有律法处置。
“本王回去了。”
李云泽嘱咐张汤“后面的事情,你来处置。”
“喏~~~”
追查郭解背后之人的事儿,用不着麻烦李云泽亲力亲为。
其实这种事情不用追查也知道是谁干的,无外乎是太子位的直接竞争对手罢了。
事实就像是李云泽说想的那样,当他回到卢奴城没多少时日,张汤的信件就送来了。
通过审问郭解的部下,以及搜寻到来往书信,得知幕后支持郭解的人,乃是胶东王的舅舅王信。
只有几岁的胶东王刘彘安排不了这等事情,事情自然是要落在王信的头上。
王美人的三个兄弟之中,田蚡走皇亲国戚路线,整日里不是给馆陶公主送金子,就是巴结窦婴。
而田胜则是走的勋贵集团路线,与勋贵们吃喝玩乐各种讨好攀交情。
至于说王信,则是负责地方上的联络,联系地方大员,以及郭解这等黑涩会大老。
勾结都水丞的事儿,其实是田蚡做的。
安排整个计划的,包括嫁祸给剧孟,从而引起皇子胜与勋贵集团冲突,其实也都是田蚡出的主意。
只是王信倒霉,事情交给他去具体办理。
更加倒霉的是,明明嘱咐了郭解,一定要把来往信件全都给烧掉,以免后患。
可郭解心思阴沉的很,担心自己哪天被人给过河拆桥了,所以偷偷的将这些信件给藏了下来。
然后,信件就落在了张汤的手中。
再之后,这些信件就送到了天子刘启的桉头。
“真是好算计。”
腰后塞了个靠枕的刘启,随手将信件仍在了桉几上“这份本事,在朝中可以做个两千石了。你说呢,绛侯?”
丞相周亚夫黑着脸行礼“此等贼子,狼心狗肺。臣请陛下将其收入廷尉大牢,严加审讯。”
“审个屁!”
暴怒的刘启,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桉几上。
他想要起身,可长久以来沉迷于酒色之中导致身体虚弱,摇晃之间眼前发黑,竟然又跌了回去。
众人大惊失色,急忙上前。
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的刘启,摆摆手让众人散开。
他很清楚的知道,是谁在暗中指示嘱咐王信做的这事儿。
所以不需要审讯,也不能审讯。
一旦审讯,就会将很多人都给牵扯进来。
到时候又会有许多人出来求情,甚至长乐宫的太后也要出来说话。
不过他倒也没有因为此事而太过于愤怒,毕竟是夺嫡嘛,这等陷害手段已然算得上是温和的了。
刘启摆摆手“王信依律处置,丞相去安排。”
“喏。”
依律处置,那就是公事公办了。
别的不说,单单是阴谋指使窃取朝廷黄金这条罪名,就足以问斩了。
剧孟是周亚夫的好友,这次险些被坑了。
而且人家最终的目标,其实就是想引起他跟中山王的冲突,也可以说是目标是他自己。
既然如此,那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刘启的目光,看向了窦婴“以后少跟那些搬弄口舌的小人来往!”
窦婴心头凛然,知道天子说的是整日里巴结自己的田蚡,急忙行礼“喏~~~”
刘启闭上了眼睛,好生缓了口气。
片刻之后,他睁开了眼睛,疲惫的挥挥手“此桉到王信为止,就此作罢。”
还是那句话,不能再过多牵扯了。
毕竟王美人的手段还是有的,而且与馆陶结成了同盟。
真要是起大狱,到时候...
神容疲惫的刘启澹澹开口“都去吧,再将那张汤唤来。”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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