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署初立，绣衣司动作连连。

    连日来，不少恶徒伏法，许多贼人藏匿。

    城中秩序，一时井然。

    可惜一条大鱼也没捉到。

    特别是‘铁胆神侯’，毫无线索，毫无头绪。

    作为当事人，曹信时刻关注衙门动向，蛰伏起来不再犯案，但日常生活还在继续，全无心理负担。

    三月初十，闲来无事。

    曹信陪同大姐曹贤在马行街市闲逛。

    街市热闹，常逛常新，根本不会厌烦。

    “啧！”

    “真甜！”

    曹贤拿着一支糖葫芦，也不舔，一口一个，津津有味。这是最豪奢的吃法，曹贤从小就有这个志向——有朝一日，糖葫芦吃够本。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每次休沐到街上闲逛，都要来一根过过瘾，也算圆了儿时梦想。

    曹信拿着一根慢慢吃，吃冰糖葫芦不用舔的就没了灵魂。曹贤一根快吃完了，他才刚吃第二个。

    也不理会曹贤，自顾自四处看着。

    马行街市太热闹。

    不仅晚上热闹，白天也不差。

    各式各样的商贩，各行各业的行人，川流不息。

    人多就要生乱。

    曹信瞥了一眼擦身而过的一个青年，往他怀里的孩子看了一眼，立时警觉——

    “姐，我去趟茅房，待会儿李记香铺汇合。”

    跟大姐知会一声，曹信悄悄跟上那人。

    就见这青年七拐八拐出了马行街市到了一处暗巷。暗巷一头早就有人接应，打开院门将人迎进去。

    曹信贴住院墙，往里倾听。

    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但刚才他看的清楚，那青年怀里抱着两三岁的孩子，睡姿不正确。从身旁经过时，有淡淡药香，曹信医术不错，精通药理，闻出来有曼陀罗花与闹鱼花的味道。

    而这两种药物，正是制作传说中‘蒙汗药’的主要材料。

    孩童。

    蒙汗药。

    偏你孤身走暗巷。

    这还用多说吗？

    “人贩子！”

    曹信左右看一眼，见暗巷四旁无人，当即闪身进入原始仙界，更换一身裹头遮面的夜行衣，就赶紧出来，顺便还从原始仙界中带出梯子，靠在墙上爬上去偷偷往院里看。

    院里无人，都在屋中。

    曹信收起梯子悄悄落地，疾走几步手中石块掷出。

    砰！

    紧闭房门顷刻撞开，一眼望见里头——

    一个女子正抱着孩子，面露惊悚望向曹信。

    在里面，床榻移位，方才碰见的青年正在将地砖一块块揭起，露出半個入口。

    屋中居然藏有一个地窖？

    这男子正在搬砖，还未察觉危机。

    而曹信动作更快，在撞开房门的第一时间，两手连弹，就有两个指甲大小的碎石子嗖嗖激射而出。

    这是‘两仪球功’的‘弹球’之术，与传说中的‘弹指神通’颇有几分神似。但那‘弹指神通’无中生有，弹的是劲道劲风、内功内力。

    曹信这一手连低配版都算不上，弹出的石子也有劲道，但杀人太难，伤人都不容易。倒是用来中程打穴，配合他自身医术造诣，算是相得益彰。

    对付练家子稍微不足，可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

    啪啪！

    但见俩石子，前一个正中女子上星穴，后一个击中青年风府穴。

    “啊——”

    二人做贼心虚不敢声张，又兼曹信动手极快，仅一个照面，两人就被击晕。

    噌~

    曹信蹿步上前，在女子倒地前，将她怀中的幼童抱过来。

    两三岁。

    怕是刚学会说话，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曹信先抱着，手中又弹出石子——

    啪啪啪！

    击中二人多个穴位。

    确保他们不能主动醒来，随后才检查幼童身体。

    “还好。”

    并无大碍。

    而且从面相、舌头跟脉象来看，曹信先前的猜测没错，这孩子果然是中了蒙汗药。

    “倒是舍得本钱！”

    曹信暗暗咂舌。

    ‘蒙汗药’听着不起眼，似是烂大街，可事实上，一般人还真弄不到。

    譬如曹信，好赖也是良医，对‘蒙汗药’乃至‘迷香’的原理都有了解，知道所需原料。

    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曼陀罗花。

    押不芦。

    草乌末。

    醉鱼草。

    闹羊花。

    醉仙桃花。

    等等这些草药，特别是‘曼陀罗花’，极为罕见，殊为难寻，在大梁一向是管制药材，严格不下砒霜。

    曹信夜里走街串巷，早想自制‘蒙汗药’、‘迷香’，就是苦于弄不到原材料，这才一直搁置。

    以至于在‘郭胜案’中，因忌惮郭胜的个人武力，哪怕夜袭也不敢近身动手，还要通过面粉爆炸这种伎俩才能杀死目标。

    若有‘迷香’，哪里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而这一次，两个人贩子居然奢侈到舍得使用‘蒙汗药’去偷孩子，着实有些本事。

    曹信来了兴趣。

    见孩子没事，就将他放在一旁床上。

    接着就在两个人贩子身上摸索，他手上戴着绸缎手套，不怕留下痕迹，也不怕中毒。

    不多时就在青年身上摸到一包药粉，曹信打开看了眼，应当就是‘蒙汗药’。

    “好东西！”

    心下一喜，当即收入随身空间，落袋为安。

    随后他用绳索将两个人贩子捆绑起来，就在房中翻箱倒柜。

    果然又让他找到两包药粉，都是蒙汗药。

    “三小包的计量，蒙倒四五个大汉绰绰有余。”

    曹信心喜。

    近来大半年也遇到几个人贩子，但可没有这样的收获。

    一时间。

    曹信倒是不太舍得杀死这二人。

    “留着他们，或许能有获取‘蒙汗药’乃至‘曼陀罗花’等原材料的渠道。”

    “若有蒙汗药、迷香在手，再配合我的原始仙界，谁人能防住我的暗杀？！”

    想想看。

    若那一晚，曹信早早潜入郭胜房中，在郭胜熟睡后，点燃迷香置于房中，曹信则回到原始仙界耐心等待。

    等郭胜昏睡后，再远远一颗铁胆砸过去——

    能不死？

    死透透！

    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这可比面粉爆炸来的稳当多了，胜在干完一票好跑路，大大降低暴露的风险。

    “那就留他们一命！”

    曹信虽信奉除恶务尽，恶人难磨，容易遭受反噬。但若是利益足够，倒也不是不行。

    小心些便是。

    再一个。

    “我还有三尸脑神丸呢。”

    “此药服下，要死要活，动静太大，很难有机会喂给达官贵人。而武林高手本身就是危险，搏命手段层出不穷，又怕鱼死网破。”

    “这二人是人贩子，但并无功夫在身。家中还有一个地窖，能遮掩动静。”

    再合适不过！

    当然，重点还是他们可能有蒙汗药的渠道。

    “不着急。”

    “先问清楚是不是真有渠道，我这三尸脑神丸可只有一粒。”

    曹信想了想，就拎着二人下了地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