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璁带着大队锦衣卫从北京前往南京,可比朱宸濠率军从南京打到北京轻松多了。
而且他也不用经历太多的车马劳顿,只需乘坐官船,顺着大运河一路南下就成。
这样走不但更加的平稳,所用的时间还要短上不少。
当然,即便再快,也还是至少需要花上近一个月的时间。
来往两京,或许真如某位大佬在其小说里所写那样,最快15天就能通过运河从南京抵达北京。
但张璁虽也肩负着皇帝赋予的重任,却并没有必须得在最短时间内赶到目的地的紧迫感。
他只要能按照正常的速度,花费跟其他人差不多的时间抵达南京就可以了。
在张璁看来,这次南京之行虽然麻烦,但也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等到了地方,直接按照皇帝的指示,将那帮相关人员全部处理了就是。
想来用不了几天就能将事情办妥,接着再查看一下留都的土地侵占问题,然后就可以回京交差了。
于是当张璁抵达南京后,立马就全权接手了这个案子,打算尽快将其完结。
不过当他真正将案子接过来后,才发现问题不少。
首先就是地方官府抓捕的嫌犯人数,相比当天前去闹事的,明显少了很多。
这显然是受到了所谓法不责众思想的影响。
由于参与的人实在是太多,因此许多被认为情节轻微的,官府都没有抓入大牢。
既然连冲击工商管理局南京分局的人都没抓全,那就更不用说这些人背后的那帮商人了。
这种情况,显然是想要杀鸡儆猴的朱宸濠不想看到的。
因此张璁一搞清楚状况便立即下令抓入。
而且不但那些直接参与此事之人要抓,就连那帮人背后的老板也要一起抓。
如此一来,整个南京城自然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大牢里面也是瞬间人满为患。
南京城的监牢倒是热闹非凡了,可与之截然相反的,则是南京城里的那些商铺十有六七都关门歇业了。
这也是因为城内大量店铺连伙计带老板都被抓了,自然想不关门都不可能。
既然抓了人,那当然得审。
可这一审,张璁才发现坏了。
之前由于地方官员见涉案之人太多,在处理时很是敷衍,因此那些商人跟雇工还以为这个案子会不了了之,一个个的自然也就没太当回事儿。
哪知道朝廷派下来的大员手段竟然如此强硬,刚到地方就开始大肆抓入。
不光将当日前去闹事的全部拿下,而且还对那些人挨个盘查,在搞清楚他们来自哪家店铺后,便把店主也都给抓了。
这一来那帮人才察觉事态不对,一个个都吓坏了。
于是乎,等张璁一提审,那帮人就纷纷招认之所以敢闹事,都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撑腰。
而那个人,就是当朝国舅。
当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此事是涉及国舅,甚至连带头闹事的店铺都是娄伯将的产业时,即便是来南京之前得到了朱宸濠明确指示的张璁,也不得不对这个案子按下暂停键。
他以最快的速度写下一份调查报告,然后将各种证据和人犯的口供打包,派人加急送往北京城。
既然这件事牵扯到了皇亲国戚,那么也就只能等皇帝亲自定夺了。
否则张璁就算按照朱宸濠的叮嘱去办了,可万一对方因国舅涉案而突然改了主意,那他以后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在张璁看来,还是等皇帝下达了确切的旨意后,再按照对方的令谕去执行为好。
不久之后,跟这件事相关的卷宗就摆在了乾清宫御书房的书桌上。
张璁非常聪明,知道这件事不宜声张,因此先让人将东西交给内阁大学士桂萼,然后再通过对方直接递到了皇帝那里。
这样就避免了将国舅涉案之事闹得尽人皆知。
朱宸濠看见这些东西时,自然是怒不可遏。
他根本就没想到第一个冒出来的大鱼,居然就是自己的小舅子。
一想到自己前不久还借身边人犯错这点免掉了李士实跟刘养正的大学士之位,而这还过没几天娄伯将就搞出这么一出来,朱宸濠就连将对方撕成两半的心都有了。
不过稍稍冷静了一点儿之后,他也觉得这里面似乎很有些蹊跷。
娄伯将这家伙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以对方的本事,应该不可能这么快就在帝国最繁华的地方搞出这么些产业来。
而且,娄伯将虽然不怎么聪明,可也没蠢到明目张胆地跟自己作对的地步。
看样子,很可能这小子是着了道,被人当枪使了。
只是即便娄伯将遭人算计,但那么多人都指认他,朱宸濠也不可能不对此做出回应。
看来,只能对不起皇后,以惩处娄伯将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决心和态度了。
并且这件事还得尽快处理。
因为就算张璁没有声张,但娄伯将涉案之事也不可能隐瞒太久。
相信很快,那些官员们就能通过各种渠道,从南京那边知晓这件事。
因此与其等大家都晓得再去办,还不如先一步主动将此事给处理了。
这样做既能显示朱宸濠的决心,又能让那帮准备看笑话之人无话可说。
做出决断之后,朱宸濠一边派人去招娄伯将进宫,一边直奔坤宁宫而去。
“皇后,你看看你那个弟弟做的好事。”
一见到娄素珍,朱宸濠都不等对方见礼,就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将手中的那些文书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陛下,弟弟他做什么了?”
朱宸濠的态度让娄素珍大吃一惊,赶紧边询问边拿起桌面那些东西看了起来。
朱宸濠则一言不发,就那么一脸阴沉地盯着娄素珍翻看文件。
“这……这怎么可能?”
娄素珍在看过张璁所上的奏章,又接连看过了好几份那些商人和伙计的口供后,仍难以置信地说道:
“弟弟他根本就没在南京呆几天啊,哪能置办下这么多产业来。”
见娄素珍似有些不信,朱宸濠冷笑道:
“哼,不光是南京,据那些伙计交代,他们这位国舅老板还在北京城,以及杭州和苏州等大明的繁华之地都拥有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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