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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三国全是妖孽:第一百二十一章 元皓

    张猛大步向前,取过纸笔,似随意挥毫,一蹴而就。

    他神情恣意,举止狂放,笔走龙蛇,仅是片刻,一幅字帖就已然落成。

    杨信定睛望去,果然是一幅草书。

    “嗯?好字啊……”他失声道。

    杨信虽不懂草书,但既然学过隶书,自然有几分眼力。他一眼看完,只觉得龙蛇竞走,磨穿铁砚,显然是上等书法。

    “去,拿进去吧。”张猛眼眯成缝,神情随意地对那呆若木鸡的门房道,“就说,我也懂草书,想和里面诸位切磋切磋……”

    “是,是。”门房点头如捣蒜,赶紧取了字帖进门。

    不多时,门内传来一声赞叹,声音既惊且喜。

    “这是……章草?此书帖笔力险劲,笔酣墨饱,洒脱不羁隐有大家之风。这位大家就在门外?阿大,还不速速请进来!”

    “哼!”张猛抬头望天,做高手寂寞状。

    杨信、杨黥、赵戬等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我居然忘了,叔威是张芝、张昶的弟弟……”杨信低声道。

    这厮平日的粗野做派,让人常常忘了他张奂之子的身份,更忘了,他的那两位giegie,分别是草圣张芝,亚圣张昶。如此看来,只靠家族遗传,张猛也应当能成为书法大家的。

    很快,门房阿大出来,毕恭毕敬地领诸人入内。

    张猛一脸自得。

    才刚进门,一位白面儒生前来迎接,迫不及待道:“写出狂草的是哪一位?不知是师承何派?”

    看来,这位就是张超了。

    张超目光灼灼,望向杨信。

    杨信很无奈:没办法,在颜值气质这块,自己一向拿捏得死死的。

    他当即指了指张猛:“是他。”

    张超闻言,不由表情一僵,干咳一声道:“这位小哥,莫要说笑。”

    也难怪他不信。

    张猛的形象气质,实在和书法大家半点也不沾边。眼下这场景,就好比诸葛孔明挥舞大锤怒吼“Lok”,或者张飞突然来了个“Niconiconi”,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就是我!”张猛轻哼一声,大步走到案前,又是妙笔生花,露了一手,“在下张猛,字叔威,家兄张伯英,张文舒。”

    张伯英,即是张芝。

    张文舒,则是张昶。

    “张伯英?”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也难怪,在书法界,草圣张芝和亚圣张昶的名头,着实是太响亮了。

    杨信观察着几人。

    除张超外,庭院中却还有两人。

    其中一人年约五旬,衣着雍容华贵,举止文质彬彬;另一人则是个三旬青年,一身布衣麻衣,虽也有儒雅书生气,但浓眉大眼,顾盼间双目炯炯有神,有几分刚毅味道。

    对那面容刚毅之人,杨信不由多有留意。

    原因无他,如今的儒生,大多温润内敛,也就是所谓的“君子如玉”。而这名儒生,则给他一种刚强果毅之感,如宝剑藏匣。

    “崔家是殷富之家,着华服的则必是崔晔。”杨信暗暗判断,“至于这粗布麻衣的人,却不知道是谁了……”

    见张超“嗜书如狂”的模样,杨信更是兴致缺缺。

    对于招揽对方,他已不抱多少期待。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来都来了……

    “在下杨信,字子誓,弘农杨氏嫡子。”还是那套老开场白,杨信轻车熟路,自报家门。

    果然,弘农杨氏的招牌,还是一如既往地管用。

    张超、崔晔纷纷还礼,也是自报姓名,态度好了许多。

    奇怪的是,那粗布麻衣的儒生明显是一介布衣,反倒是性子高傲不群,只是拱了拱手,却没有报上姓名。

    趁着几人交流书法,杨信见缝插针,表达意见。

    “朝廷意图北伐,三万大军出塞外,其艰辛困苦无须赘述。我虽只是一介小小军候,却也想尽尽绵薄之力。不过,在下愚钝,少有谋略,怕不堪重任,故望能得到子并兄才智。”

    “这——”张超面露为难,“当今朝廷昏弱,宦官掌权,在下不过一介白身,又能做的了什么?”

    这显然是托词,而且尽是些大话空话。

    杨信闻言,大感失望,忍不住多说了几句:“鲜卑犯边,百姓受害,此正壮士用武,文臣出谋,为国效力之时。以先生的才学谋略,却困守家中,钻研那于国于民都无益的书法……”

    张超还没答话,倒是那布衣青年横眉怒目,冷声道:“哼!听着冠冕堂皇,但你所说的,何尝不是空谈?大势不可逆,你们以大义驱之,实则是逼着子并兄往必死之地。”

    “必死之地?”杨信眼神一动,客气地道,“还请先生指教。”

    “两军交战,影响因素无外乎天时、地利和人和。”布衣青年侃侃而谈。

    “前汉武帝北伐匈奴时,除最初选在秋季,后来则多在春夏主动出击,因秋冬天寒,不利远征。而我朝北伐鲜卑,居然选在八月,此天时不在我;”

    “汉军千里出塞,后勤补给难以跟上,而草原却是鲜卑人的地盘,来去自如,此地利不在我;”

    “朝廷多方征调兵马,却未经演练整备,本就兵不知将,将不识兵,又调匈奴、乌桓骑兵,更是成分复杂,内部不和,此人和不在我。”

    布衣青年口若悬河,猛一挥手,质问道:“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你说,这是不是必死之地?”

    “还不止,”杨信哑然失笑,替他补充道,“田晏、夏育仅是一夫之勇,臧旻亦无出塞经验,和身经百战的檀石槐相较,将帅也不在我。”

    “这么说,你知道此战必败?”布衣青年闻言,微微皱眉。

    杨信点点头。

    “那你为何……”布衣青年疑惑,忍不住道,“子曰: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又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以你的家世,根本就不必掺和到北伐中的。”

    “孔子虽有言: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杨信洒然一笑,“但观其所行,却是应了另一句话。”

    “哪一句?”布衣青年狐疑。

    “道至所至,虽千万人吾往矣。”杨信字字铿锵。

    布衣青年不服,摇了摇头:“但你我皆非圣人,只是普通人罢了。”

    “不错,”杨信点了点头,却又道,“但是,我还有一言,先生姑且听之。”

    “请说。”布衣青年也面露肃然。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杨信一字一顿道。

    布衣青年如遭雷击。

    很快,杨信告辞,拉着一脸意犹未尽的张猛离开。

    招揽失败,他自然不会逗留了。

    杨信有些失望:这天下,恐怕这种徒有虚名的人还不在少数,甚至窃居高位者,都有不少沽名钓誉之辈。

    ……

    还没走出多远,那布衣青年却追了上来。

    “子誓,还请留步。”他是跑来的,气喘吁吁。

    杨信勒住战马,赶紧下马搀扶,微笑着道:“先生,何以教我?”

    “我想随你从军!”布衣青年气息未平,表情却是坚毅,“君之一席话,令我如醍醐灌顶!我因愤恨宦官当道、贤臣被害,是以弃官归家……但是,我呆在家中,读书写字,对国家又有何益?埋忠骨于北疆,总好过在此无所事事。”

    杨信闻言,不由大喜:“有先生之助,何愁大事不成?先生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必会保先生周全。”

    他见布衣青年分析胜败之道,心中已经清楚,相较于张超,对方才是真正值得招揽的人才。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杨信行了一礼,恭敬问道。

    他这才意识到,聊了这么久,自己居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在下田丰,字元皓,”布衣青年回礼,笑着道,“只求子誓不要嫌弃我这文弱书生才是……”

    “田丰?”杨信惊呆了。

    田丰?那个料事如神的田丰?

    田丰和沮授二人,可是袁绍麾下两大顶级谋主,相较曹操麾下的荀攸、郭嘉,那也是不遑多让的。只可惜,田丰性格刚而犯上,又遇上袁绍这外宽内忌的小心眼主公,下场才会如此凄惨,令人唏嘘。

    “跟小心眼的袁绍干嘛?跟我才是正道!”杨信心中暗道,“我柔韧性超强,身段贼软的。”

    “吾得元皓兄之助,如得一子房也。”他大笑着道。

    杨信心情大好,感觉人生圆满,这是完美的一天。

    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

    鄚县,张府中。

    一名少年如同一阵疾风,快步推门而入。

    “族兄,我听说那辽东的杨子誓来找你了,他还在吗?”少年兴致勃勃道。

    他想认识杨信。

    在河间国中,说书先生口口相传,也流传着杨信的事迹。倒不是杨信有如此巨大能耐,说书先生都安排到冀州了,纯粹是他的故事太过精彩,说书先生们在自发地传播。

    是故,杨信早已不在江湖,江湖却永远有他的传说。

    “你来晚了,杨子誓已经走了。”张超皱眉,又道,“阿郃,别整日舞枪弄棒的,好好读书,修身养性,那才是根本之道。”

    “走了?”少年面露失望,“唉,那就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此少年,却是姓张名郃,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五子良将之一,——张郃,字儁乂。

    杨信若是知道,怕是肠子又要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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