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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乡试开考。
学子们纷纷肃正衣襟站在洛阳宫旁的一处偏门外等候进场,此地便是这次乡试的考试场地,其内早已站满了官吏衙差,一个个肃穆威严。
其中岑参站在人群的最末端,身边之人或多或少都在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自从那日杏来坊林逸出现后,所有的话题似乎都是围绕他开始的。这也让许多心思繁密的人不禁猜想,此人定与那林逸有些关系。
“人好多啊……”林逸站在洛阳宫外的金水桥上。
先是杏来坊帮岑参解围,赔了一吊钱。后又与那些士族学子闹了好几天,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相信这次乡试后,洛阳官场就要变天了。
仔细想想,其实自己还是很能干的。以后应该会有不少小弟想来追随吧?
到时候一定要搬个小板凳,坐门沿儿下好好挑选,太白的不能要影响视觉,太黑的也不能要影响美观,太帅的更不能要,这个洛阳官场上,觉不允许比自己更帅的人出现……
一名仆人模样的老头,哈着腰走来,二话不说先鞠一躬,再有就是一脸媚笑:“林大人来了,孔大人特意命小人再次等候,等此次乡试结束,孔大人定当登门拜谢。”
“谢我干啥,此事与本官毫无关系知道吗?若是有什么闲话传出去,小心本官给你来个雨浇梅花。”
很霸道的口气,当官儿的就要有这种气势,在上官面前要低调,在下人面前要威严。
“雨……浇梅花?这是个啥?”
韩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起了脸,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废话真多……还不回去报信!”
仆人终究也没有明白这‘雨浇梅花’是什么,但是看韩虞一副要吃人的嘴脸,很识趣的呵呵两声,转身离去。
好久没有这么舒爽过了,林逸靠在金水桥的石栏杆上长舒了口气,舒服……好日子就要来了。
等了两个时辰,看着考院的大门再次开启,林逸终于来了精神,看着那些鱼贯而出的考生,真是世间百态仅在此时。
命运似乎就在这一刻产生了变化,昨日此时,那些还满怀抱负理想的学子们,此刻表情却是各不相同。
考场门前,那些考生有些满色如常,有些目露欢喜,有些脸带纠结,有些败兴离去。真是一张脸演绎了百样人。
不过这一切与林逸无关,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古代的考试是个什么模样,顺便看看那个叫岑参的考生今日怎么样。
还有那些士族子弟,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水平如何?
林逸虽然口口声声叫嚷着要为寒门子弟出头,但他心中也清楚,这些士族子弟的文化底蕴远远要比这些寒门学子高的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有些人生来就比别人起点高,不仅有最好的教育,更是有最好的条件。
当然这一切也是要归功于万安,若不是人家舍下脸面邀请这些乡试考生赴宴,林逸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为人所熟知,更是让他在彻查乡试考生时,少了许多阻力。
远远地,考院大门口,一长衫考生向着林逸走来,走进了才看清,正是岑参。
脚步略显沉重,看来今日考试得应该不是很理想,不过脸上没有什么失落的表情,看来也不算太差。
岑参很是尊敬,有些木讷的行了一礼:“学生见过大人。”
“免礼,今日感觉如何?”
说来林逸是真挺喜欢这个岑参的,不仅为人正派,而且少言寡语,一看就是那种干实事没废话的人,而且这种人也更利于管控,只要稍稍调教,便能为己所用。
“今日考了诗赋,做得如何学生不敢多论。只是……”岑参有些迷茫的看着林逸:“今日不知为何,考生中传出许多有人作弊的谣言。”
对于林逸,岑参是感动的。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此时恐怕早就被剥夺了考试资格。所以他说的很委婉,委婉到让林逸想了好久才明白其中意思。
“你是说……有人谣传你作弊?”
岑参点点头,老老实实道:“恩,可不只是学生一个,还有许多考生也被传出有作弊的嫌疑,如今我们的考卷都已被柳大人扣下了,说要着重审理。”
尽管岑参说的有理有据,但林逸可不傻。这哪里是有人作弊,分明是有人故意想要栽赃自己!所以为了保证作弊的真实性,对方更是指出了多人当替死鬼,手段够毒啊!
作弊?
林逸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若是一旦坐实岑参作弊,那么自己这个曾经叫嚷着为寒门子弟出头的人,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可想而知下场有多么惨烈。
恐怕到时候不用那些洛阳士族出手,光是这些考生就能把自己虐出翔了。
“既然他们想玩儿,那就玩儿吧,不玩儿个翻天地覆,谁也别想收手。”
看着林逸嘴角的冷笑,岑参不禁有些害怕:“大人……”
从他见到林逸开始,在他印象里林逸便是一副温文尔雅宠辱不惊的模样,脸上时常带着笑容,然而今日却不同了,他甚至从林逸那双带笑的眸中,看到了一抹杀意。
……
果不其然,一日之后,由洛阳太守亲自颁发檄文,卓令暂停乡试!原因很简单,此次乡试有人作弊……
而且令人意想不到是,那位先前传说与林逸关系匪浅的寒门学子岑参,也赫然在作弊的名单里。
这下可让那些士族学子们逮着理了,一个个纷纷义愤填膺,指责林逸假公济私、读书人所不齿。
岑参下榻的客栈里,几个围桌而坐的考生们正在大声讨论,口中污言秽语极其难听,直教一旁吃饭的岑参皱起眉头。
很显然,人家之所以如此大声,就是说给他听得。或者说,是说给林逸听的,也是说给整个洛阳学子听的。
“背后诋毁他人岂是君子所为?!”岑参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来。
几个考生笑了,笑容里夹杂着淡淡的兴奋,他们之所以费这些口舌,就是为了刺激岑参恼羞成怒罢了。
“敢做还不让人说了?纵是你有林大人撑腰,但也要讲王法不是?”
岑参怒不可揭:“岑某没有作弊!”
“做没作弊主考大人自由公断,你怕是不知道吧?那位林大人如今早就躲在家中不敢出门了,你若识相还是早早认罪,免得受牢狱之灾。”
“岑某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何须承认!”
……
此时林家。
林逸躺在二楼凉台,笑看着门外那些叫嚷的考生。至于那些骂人的话,被他自动忽略了,就这些人骂人的技术,还没有韩虞厉害。
韩虞不慎理解,皱眉道:“大人就任由这些人如此辱骂?”
林逸悠哉的吃了颗葡萄,含糊不清笑道:“他们想让本官声名狼藉,那小爷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开始了那就玩儿到底,把咱们的人派出去,经这些流言蜚语再炒得热闹点儿。”
“是……”
韩虞仍旧不明所以,但对于林逸的话他向来令行禁止,而且他更是相信林逸的手段,恐怕这洛阳城又要热闹起来了。
流言似乎长了翅膀,林逸徇私舞弊的事情很快便传进了大街小巷,就连些门口吃瓜的泼妇都一清二楚。
可令人疑惑的是,都已过去三日,林家依旧风平浪静,别说是出面解释,就连个人影都没出来过。
倒是那个考生岑参,如今俨然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对象,走在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受到的恶语抨击更多。
走在熙攘的大街上,岑参眼圈泛红,他忽然感觉自己今年来乡试就是个错误。或者说自己读书本来就是个错误。
先前两次落榜不说,如今又被人诬陷作弊,非但前程没捞到,反倒弄了个声名狼藉人人喊打的下场,真是听者痛、闻者泣……
……
啪啪啪的打门声惊扰了林逸的午休,葛小六一脸小心的站在门外,小声道:“先生,门外有个叫岑参的考生说要见您。”
林逸翻滚在床上,不耐烦的吼了句:“不见不见……让他滚蛋!”
葛小六犹豫了几分,无奈道:“可那岑参说,今日要是见不到您,他就要投河自尽去……”
“大爷的!”
林逸终于妥协了,迷糊着眼睛来到大堂,看着两眼泛红的岑参,忽然笑出了声。
“大人……”岑参一脸幽怨的看着林逸,大有一言不合就哭出声的节奏。
林逸洗了把脸,边道:“怎的了?”
“学生这些日子可被那些考生骂惨了……”岑参声音哽咽:“可学生真的没有作弊啊!”
林逸没好气的打了个哈欠:“既是没有,你有何必放在心上呢?让他们骂就是了,又少不了一块肉……”
岑参很不善言辞,眼眶含泪强辩道:“可学生真的没作弊啊……”
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直教林逸浑身恶寒,赶忙道:“知道你没有……所以再考一次不就行了?”
“啊?”岑参的脑回路明显是堵车了,愣愣的看着林逸。
林逸喝了口白开水,耐着性子道:“历来作弊者一旦证实,后果是什么你可知道?”
“可学生真的没有……”
“闭嘴!”林逸翻了个白眼:“问你什么就答案什么!”
岑参急忙收声,想了想道:“若是真的有考生作弊,按历来规矩,应削其之前功名贬为庶民,终身不可再参加科考,还有牢狱三年。”
“这不就是了?如果你真的作弊了,还有机会来这里跟本官掉眼泪儿么?”林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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