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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不是什么官场大鳄,也没有什么雄厚资本。如果一定要对他有一个评价的话,那应该就是他比较有钱吧。
活了两辈子的人,虽说年纪只有二十五六,但却比旁人多了许多感悟与见识。更明白如今自己的生存之道。
常言道:商不如官,兵不如将。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所以林逸仍旧处在官商之间的横梁上挣扎着。
可若有选择,他不想为商,更不想为官。
世人皆道当官好,哪知这官也不是谁都能当的。那些混迹官场的大鳄,那个不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如何揣度上意,如何取悦帝王,如何平衡权势。这些都是当官的必备技能,林逸或许也能学会,但在这之前他也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林家两次被盗,一场大火。这无一不在宣示着官场中的黑暗。再到后来孙昭当权,他每一日都过得如履薄冰。
白家,孙家,杨家,柳家,寿王……
这些无一不是令他忌惮的存在,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往前一步固然好,可所付出的凶险和代价也是成正比的。所以在这之前,他必须要更快的积累财富。如今对于他来说,‘钱’是他争涿官场的唯一资本!
颍州的三万贯灾银早已凑齐,甚至为了博得李瑁青睐,林逸更是不惜又私下拿出了一万贯,用以李瑁私人赈灾。尽管他对这个有可能成为情敌的寿王,没有丝毫好感,但也不得不委言屈膝。
同时,孙昭一脉的洛阳官员们,在经此一战后,不说伤了元气,也是受创颇深。至少如今洛阳城防巡逻之权,以尽归张老五管辖。府衙内六部官职,也有半数被林逸硬生生的挤了进去。
洛阳官场的第一次交战,就这么胶着在了一起。
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权势,林逸都不会后退半步,孙昭亦如是。
……
林逸找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亲手写下了数十封请柬。召集张老五等一众手下官员们,于林家院内摆席设宴,以来庆祝这次来之不易的胜利。
尽管在林逸看来,此时庆祝还为时尚早,但作为这洛阳官场上的风云人物,他还是要拿出无所不惧的气度。以此才能让手下官员安心,让外人忌惮,更让敌人麻痹。
“嗝——嗝——”
张老五坐在下首第一位,脸上的笑容从进门就从未断过。一张黑脸早已喝得满面红光,嘴上的油渍更是蹭明发亮。
他高兴啊!怎能不高兴呢?
原本一个小小的六品武将,如今非但手握整个洛阳巡防之权,更是成为了林逸最为信任的心腹。可以这么说,若是林逸有朝一日真的搬到了孙昭一脉,那他便是‘开国功臣’,整个洛阳还有谁能比肩?
“恭喜大人入幕寿王门下,下官为大人喝!”张老五微醺着眼瞧着林逸,仿佛比他自己升官了还要兴奋。
林逸举杯一饮而尽,笑容和曦:“张大人言重了,日后我等定要恪尽职守,为我大唐百姓谋福,为陛下尽忠。”
满场官员纷纷起身行礼,就算有些与林逸乃是平级,态度也依旧谦卑恭敬:“林大人尊尊之言,下官定当紧记!”
宴会进行的很顺利,酒足菜美,宾主尽欢。整个林家宛如过节一般喧闹,大家推杯换盏好不快哉。
至于这些人中,有多少是真心实意,有多少是趋炎附会。林逸不必理会,更不在乎。
还是那句话:身在官场,哪有绝对的真情。大家皆为利来,便是挚友。等到哪天利所不均,那便是不共戴天。
……
“众位……”酒足饭饱之后,林逸直接切入正题。
众人纷纷缄口,目光不移看着林逸。
林逸满意的点点头,拖着已是微醺的步伐走近场中,环顾一周后,笑道:“如今洛阳乡试在即,往常这主考官一职皆是那些洛阳士族独大。如今我等刚刚复起,此事定不能马虎了!”
所谓乡试,乃是唐朝科举制度之中的一环。一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们想要考取功名,必当经过科举一途。
先是院试,由各地府州县衙的长官监考,若是通过便是秀才。再往后便是乡试,若是考过便为举人。更高一级的则是会试,由朝廷礼部官员监考,通过既是贡生。
至于最高一级的,就是所谓的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殿试第一名,便可天下皆知,状元及第!
至于靠别途他径当官的,虽不能说没有,但也是屈指可数。大多都是对国家进献有功,又或是声名威望极高之人,譬如李白和林逸。前者是名声显赫却不愿做官,后者同样名声在外,却不得已进了官场。
这也是林逸刚一踏入官场,便造人妒恨的原因。
……
左下首,一位长相儒雅的中年人赶忙起身,还算正派的脸上满是愤慨:“林大人说的是!我大唐自开国以来皆以科举为尊,如此重要的事情,岂能让那些洛阳士族为所欲为。”
听这话的意思,这是早有仇怨啊……
林逸顿时来了兴趣,笑道:“孔大人但说无妨。”
“林大人有所不知,洛阳乡试多年以来,都被那些洛阳士族暗中把控着,由此考中的学子们也大多都是洛阳士族一脉的族人。”
对于这种暗箱操作的考试,千百年来屡禁不鲜,林逸也早就深谙其道。只是不知这洛阳乡试是否不同?
“孔大人接着说……”林逸拿起酒壶,为这位姓孔的官员斟了杯酒,后者自是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自神龙年间开始,这些年来,那些洛阳士族逐渐强盛,其下门生更是积累数量众多,甚至有许多都以入朝为官。亦如孙昭,当年便是洛阳白家的门生,如今也已是位至知府。”
林逸有些困惑:“如此任人唯亲,朝廷也不管制么?”
“林大人来洛阳不过一年,自是不知这洛阳乡试的规矩。”孔大人无奈一笑,道:“凡乡试者皆是有些文采的秀才,他们为了出人头地,很多在考试之前,就以向那些世家大族们投了行卷。你情我愿之事,纵然朝廷想管也是无从下手。”
林逸了然一笑,思量了片刻,笑道:“孔大人为官多年,想来也是深谙这科举之道。不知可有兴趣作为今年的主考官,为朝廷寻觅良才?”
这可是天大的馅饼啊!
孔大人顿时酒醒了一半,踉跄站前猛地鞠了一躬:“下官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毫无准备的林逸顿时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才笑道:“孔大人稍安勿躁,本官也只是这么一说。至于你能不能做这主考官,那还要看孔大人是否有能力胜任才可。”
言下之意很明白。
想要做这洛阳乡试的主考官,可不是光听话就行的。毕竟这等肥差,长年以来都是洛阳士族一脉掌控,想要从他们手中争权,那无异于虎口夺食。
孔大人当下清醒不少,但那眼中的不甘却异常明显,对着林逸又是一礼:“一切任凭大人做主!”
向孔大人这样,四十多岁才熬出个一官半职的官员,洛阳官场上还有许多。他们有些是因为庸碌无为,有些是甘心安于现状,还有一种就是向他这样,空有一腔野心,却苦于没有根基靠山,只能任人摆布。
而现在不同了。
自从林逸这个洛阳新秀慢慢崛起之后,让许多不得志的官员们纷纷看到了希望。对于他们来说,林逸不仅是同盟,更是他们升迁的希望。
所以孔大人的态度异常坚决,当着众人的面向林逸递上了投名状,更是向他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林逸心中不禁感慨。
野心……还真是个能让人疯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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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二十六年,六月初一。
今天是李瑁启程前往颍州的日子。
天刚擦亮,长夏门外便站满了人。以林逸为首的一干官员站在左边,脸上笑容从生。另一边则是以孙昭为首的洛阳官员们,一个个阴沉着脸,仿佛恨不得赶紧送走李瑁这个瘟神。整天被人敲诈勒索的滋味,那是相当不好受的。
不多时,李瑁率领的两千朝廷禁军由远处驶来。如果仔细看的话,那队伍中,还有一架小巧精致的马车。
林逸看在眼里,嘴角笑容更盛。
看来李瑁是当真喜欢上这个‘身世凄凉’夏花了,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带着一个女子前往颍州,这要是让那些朝中的言官们知晓,定会大肆参他一本。
不过这些就和自己没关系了,反正他也是只管出出主意,毕竟明面上,他与夏花根本毫无瓜葛。
李瑁打马至近前,先是对着孙昭抱了抱拳。毕竟此番勒索了人家这么多钱财,表面上的意思还要有的。
孙昭心中苦楚,脸上却也只能笑容可掬的道:“恭祝殿下此行马到功成。”
李瑁也笑着点点头,算是回礼。
而后看向林逸:“林大人,这些日多谢你为本王忙前忙后。今日本王也有份大礼相赠。”
林逸愕然,一脸茫然的看着李瑁。
李瑁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反手从腰间掏出一块明黄绢布,朗声道:“录事参军林逸接旨!”
圣旨?!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纷纷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瑁手中的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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