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元朝后看去，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娇俏少女，年龄不过二十岁，画着过分的妆容，宽松的大衣也难掩其傲人的身材，此刻正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你在笑什么？”卫元不解地问道。

    女孩儿止住了笑，略带调侃地说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算命的，人家结婚来查日子，你给人查个日子就是了，偏要说人家不合适，还说人家结了婚也不会幸福，你想，人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还能因为你三言两语就把人家说散了啊。”

    “但是，他们本就不合适。”卫元虽然心里觉得这姑娘说得多，但嘴上却并不认输。

    “得，你还嘴硬，你学学人家是怎么说的。”女孩儿给他指了指马路对过。

    卫元循着女孩儿所指看去，那一对情侣去了对面算命先生那。

    老头很热情，拿出自己的小马扎让两人坐下。

    “你好，我们要结婚，麻烦给查个日子，您可得好好查查！”女人说道，一张百元大钞在指尖捻来捻去。

    老头当即喜笑颜开，说道：“得来，把二位的生辰八字报一下！”

    女人说了二人的出生年月日时。

    老头听后，一声怪叫，表情浮夸，说道：“这八字，不用查了！”

    女人眉头紧皱，生怕老头又说出什么不利的话。

    男人也有些不悦，问道：“为什么？”

    “二位这八字，简直是天造地设，佳偶天成啊，这日子不用查了，都是好日子啊！”老头激动地说道。

    “哎，大师，那可不行，您还得优中选优，给我们择几个最好的。”男人开心地说道。

    老头点点头，说道：“对对对，好上加好！”

    老头在一张纸上划拉了几下，写了几个日子，两人接过，千恩万谢。

    老头接过百元大钞，笑呵呵地说道：“我看姑娘面相，能生双胞胎，到时候孩子起名半价啊！”

    女人道了一声谢，挽着男人的胳膊笑呵呵地离去，临走还白了卫元一眼，低声说道：“这年头骗子真多！”

    “就是，那小白脸一看就不靠谱！”男人附和道。

    老头将钱捏在手中，沾沾自喜，将马扎收了起来，今天可以提前下班喽。

    老头看了卫元一眼，有些得意，轻哼一声，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啊，哼着小曲，扬长而去。

    “学到了吗？”女孩儿问道。

    “我不想学，那样不好。”卫元回答道。

    女孩儿撇了撇嘴，蹲下身来，说道：“我看你真是死鸭子嘴硬，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看出他二人八字不合的。”

    女孩儿凑得极近，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卫元几乎能从她大衣领口看到那抹雪白，女孩儿虽然大衣裹得严实，里面却有些露骨。

    卫元赶紧移开视线，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解释道：“根据他二人报给我的生辰八字，男方生于卯年卯月，女方生于辰年辰月，这正是卯辰相害，自然不合，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个女人的眼睛是典型的四白眼，《麻衣神相》中说，“羊目四白，奸夫入宅”，你听懂了吗？”

    卫良躲闪的动作女孩儿看得分明，心道这人倒是有趣，别的男人都是使劲偷瞄，他倒是拼命躲闪。

    听罢卫元的解释，女孩儿似懂非懂，说道：“那也就是说，他们八字本就不合，就算结了婚，女人也会出轨，是这意思吗？”

    卫元点点头。

    “你可以啊，还一套一套的，不过你这么耿直可不适合算命这一行。”女孩儿说道。

    卫元不置可否，他本来就不是算命这一行的。

    “你要算命吗？”卫元问道。

    女孩儿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说道：“我不信命，走了！”

    女孩儿紧了紧大衣，向前走去。

    时值深秋，天色愈晚，渐渐冷了起来，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卫元将行李包里另一件长袍取了出来，套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他却不愿意挪动地方，他在期待着什么，也许那个女孩儿什么时候会再从这里经过吧，即使是嘲笑自己也好，卫元这样想着，靠在电线杆上打起盹来。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有人在叫他。

    “醒醒，醒醒！”

    卫元睁开眼睛，女孩儿的脸映入眼帘，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喂，你无家可归吗，大晚上的睡在马路边？”女孩儿俏眉微蹙，问道。

    “没，我在摆摊算命。”卫元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坐了起来，慌忙掩饰道。

    女孩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戏谑道：“这都凌晨三点了，你在给鬼算命吶！”

    卫元以为只是眯了一会儿，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女孩儿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儿，说道：“你跟我来吧，我收留你一晚。”

    “不好吧？”卫元犹豫着。

    女孩儿一脸嫌弃，说道：“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去就跟上来，不去拉倒！”

    女孩儿说罢，径自离开。

    卫元一咬牙，将桃木剑和罗盘收拾起来，挎上行李包，跟了上来，白天还好说，夜晚他是真的无处可去。

    两人并排行走，并无言语，卫元觉得有些尴尬，就想找点话，他嗅到女孩儿身上有酒味，笑呵呵地说道：“你去喝酒了，你们城里人夜生活真丰富……”

    女孩儿却没来由地有些羞恼，斥了一声：“闭嘴！”

    卫元“哦”了一声，虽然不知自己那里惹到她了，却不敢再言语。

    两人七拐八绕，来到一处老旧的居民楼，并无电梯，走楼梯到六楼，女孩儿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女孩儿轻轻推开房门，却并不开灯，借由昏暗的月光，卫元看到，这是一个小小的套房，客厅不足五平米，堪堪摆下一张破旧沙发。

    女孩儿对着卫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沙发，低声说道：“今晚你就睡这儿，天亮就走。”

    卫元点点头，虽然这里环境差点，也比睡大马路上强不是。

    女孩儿又给卫元指了指厕所，蹑手蹑脚地向着里屋走去。

    “等等，我叫卫元，保卫的卫，元宝的元，你呢？”卫元低声问道。

    女孩儿回过头来，回答道：“我叫杜小菊，杜鹃的杜，大小的小，野菊花的菊。”

    卫元点点头，看着女孩儿进屋关门，他还愣在当场，喃喃着：“杜小菊，杜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