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龙把女孩放到地上之后，女孩的脚一着地整个人就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怎么形容呢，就像孩子根本没有脚，也不对，应该是孩子的腿像没有骨头一样。毫无支撑的就扑倒在雪地里。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她的脚印，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再对这个孩子产生一点怀疑了。

    我、钱龙钱虎，张大彪四个人都愣在了当场。接着四人眼眶都有点湿润，默默地注视着那个可怜的母亲扑向倒在地上的孩子。

    那个女人一边疯狂的用本地方言不断的咒骂。一边拼命想把孩子抱起来，但可能是因为刚才挣扎的时候已经用尽了体力的缘故。她却怎么也抱不动她闺女了。

    女人用怨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们几个，只好先把女儿扶着先站起来，但女孩每次被扶起来之后。马上又像是没骨头一般瘫倒在地上。

    钱龙站在她身边想要上前一步帮忙。又怕什么举动刺激了这个女人。只好尴尬的站在那。

    我和胡子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上前帮忙。

    张大彪从地上站起来，顾不上手指上钻心的剧痛，想要上前帮女人搀女孩，那乡下女人一把推开了他。

    钱虎满是歉意的弯下腰想要帮女人扶起孩子，女人一张嘴就咬住了钱虎的右手，咬得咯咯作响，鲜血乱溅，鲜红色的人血滴在雪地上，像一朵朵小红梅。

    胡子虎心中有愧，眉头紧锁，嘴角不断的抽着冷气。任由女人咬他的右手，只用左手就把女孩抱起来，扛在肩头。

    女人看自己的闺女被抱起来。这才停止了像疯子一般的撕咬，目光呆滞的看着我们。

    女孩骑在钱虎的脖子上，看着我们几个乐呵呵的。我们这才第一次看清，女孩的脸上一直挂着的，是一种痴呆一般的傻笑。

    更令我们吃惊的是，女孩膝盖下的小腿无力的垂在钱虎脑袋的两边，钱虎每走了一步，女孩的小腿就跟着晃一晃，很明显。这女孩膝盖骨被人活活敲碎了，而且这女孩还是个傻子！

    我正在纳闷这最开始看上去很正常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时候。

    突然！旁边一直在发愣的张大彪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破口大骂：“狗日的汉奸狗，居然敢算计你爷爷们！”

    我马上明白张大彪说的是什么意思，一回头，就看见张大彪怒火冲天的在地上捡起一把步枪，哗啦一声拉开枪栓，直奔惊慌地缩在雪地上的周二狗。

    周二狗这下哪里还敢跑，老实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张大彪还没来得及开枪。钱龙就已经跑上前去，一脚正踹在周二狗的脸上。后者立刻捂着脸发出绝望的哀嚎！

    我也跑上前去，两脚就踹得那个二狗子像皮球一样在雪地上乱滚，张大彪也把步枪调转过来，拎着枪头把步枪当棍子使。抽的周二狗鬼哭狼嚎的。

    胡子虎忙着哄骑在脖子上的小女孩，没有机会参与进来。只能在一旁给我们仨呐喊助威。好半天，我们几个都打累了，张大彪才喘着粗气问他：“孙子，跟你爷爷好好说，那女孩的腿是怎么弄的？”

    周二狗还想站起来，被我一脚踏住胸口，只好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是山本用他的马故意踩的！”

    张大彪闻言，狠狠照着周二狗的肚子上就是一脚，把周二狗踢的身体弓起来像一只大虾米，钱龙开口问道：“这么畜牲的事有没有你的份儿？”

    周二狗强忍着肚子上传来的剧痛辩解道：“爷爷，这个真没有啊！孙子我也就是仗着会两句日本话跟着鬼子混口饭吃。那么水灵灵又聪明伶俐的一个孩子，除了那些该天杀的鬼子，谁他妈能下得了这种毒手，这里面真没有我的事。”

    张大彪一听就听出来了周二狗话里的破绽：“聪明伶俐的孩子？原来这个女孩不是天生痴傻？你好好说，你们除了弄残了她的腿，还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周二狗吞吞吐吐的不想说，钱龙捡起一把步枪就开始拉枪栓，周二狗赶紧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那群鬼子当着她的面，把她姐姐拴在马后头拖着，让她跟他娘眼睁睁的看着……”

    “哗啦！”

    这次拉枪栓的是胡子虎，只见他用一只手扶住骑在自己脖子上的女孩，另一只手单手持枪，嘴里喊道：“弟兄们都让开点，我送他去给死去的兄弟们倒洗脚水。”

    我们几个赶紧让开，生怕溅一身狗血，只留下周二狗在原地吓得不敢动弹，发出绝望的哀嚎：“我就是条鬼子的狗，我真的拦不住那群畜生啊。这女孩最后也被鬼子用刺刀挑破了肚皮死的，她和她姐还是我亲手埋的啊！”

    张大彪吸了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对着周二狗骂道：“死到临头还特么胡说，你爷爷还会再信你鬼话吗？”

    胡子虎端着枪喊道：“大彪，跟这个狗汉奸还有什么好说的，让开点，看我直接毙了他。”

    张大彪听钱虎这么一说，倒是没有马上让开，权衡了一下利弊，把枪口瞄准了俘虏中那个肥头大耳一直傻笑的日本兵说道：“今天的事，我发誓不会说出去的，胡子虎，你杀二狗子，我崩了那个真鬼子帮死去的乡亲们讨个公道！”

    钱龙和我也都因为鬼子惨无人道的行为感到愤怒，都打算不再顾忌不准枪杀战俘的狗屁规定了，同时喊道：“好！我们也不会说出去的！”

    眼看钱虎和张大彪就要开枪，突然！钱虎竖起了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一会，大叫一声：“坏了！”

    胡子虎告诉我们，他听见了不远处鬼子大部队行军的声音，这时候开枪无异于给鬼子指路，而且杀了他尸体也不好藏啊，所以只能暂时放弃杀了这两个俘虏。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逃命，绝对不能暴露目标，我们四个人，四条枪再加上那几百发子弹跟鬼子成建制的军队拼命无异于厕所打灯笼——找死。

    最要命的是我们死了没什么，那两个俘虏还有日本娘们可以直接毙了。可这对命苦的母女怎么办？难道要把她们再送回到鬼子的手里？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带着俘虏接着逃跑。这是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于是我们又继续带着这支半死不活的队伍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