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那你刚才会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我不信这世上有鬼神，也不信这世上没有鬼神，这并不矛盾。”

    许轲摆摆手，颓然道：“最烦你们这种故弄玄虚的调子，不过既然你准备采纳我的建议去找贺康成，那现在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今天晚上不出意外的话，他还要和张大伟一起去临城公墓一趟，帮张大伟清理他老爹的坟头草，更重要的是，他要去看看曲玫恢复的怎么样了，想办法让曲玫和亲人见一面。

    “你先别急着走。”张士继把第一张照片从那堆文件上拿开，翻盖在桌子上，指了指剩下的文件。

    于是许轲又见到了一张照片。

    “你先看看这张照片，我先去安排一下寻找贺康成。”

    许轲去拿照片的手指一僵，犹豫道：“你不去？”

    “我去干什么，兵分两路不是更好吗？”张士继似笑非笑看着许轲说道。

    许轲愣了一下，阴沉着脸色道：“你不信我？”

    张士继摆明了不想让他离开，进了这里，他们俩的关系，就不再是朋友，而是警民。

    一般情况下，只要公民没有犯错，自然可以出入这里，但许轲却遭遇了阻力。

    “谈不上信与不信，只是我很好奇，你本该是和这些事情毫不相干的，但是从一开始，你就带着义无反顾的姿态入局，非得牵扯其中，如果你没有别的目的，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相信。”

    张士继也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说道。

    “你这是有罪推定？”

    “从一开始，你得知贺康成是康成服装厂的老板，就对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夜探服装厂，而后来我这里找吴颜的地址，我本来不会破例，但十分巧合的是，张大伟竟然和你先后脚过来了，这让我放松了警惕，不疑有他把地址给了你。

    之后，你就告诉我吴颜家里有怪物，让我去追捕，在我失手之后，吴颜第二天就主动承认了所有罪行，将所有责任拦在自己身上，可直到现在，她依旧说不清楚那些引燃物是从哪里弄的，关于她制造火灾的细节更是漏洞百出。

    再然后，怪物便出现在你家里，我今天早上放心不下，想问问你关于那个怪物处理的怎么样了，结果你说你在康成服装厂，和贺康成在一起，听到我的电话之后，你显得极为慌乱，声称沈小瑜昨天和你一起去，在路上遭遇了网约车司机的骚扰，沈小瑜一个人就把司机制服了。

    或许是你情急之下，没有想到我们的行动会这么快，在中午就找到了你所说的护林员，巧合的是，他现在刚好就在市内，找到他还是很容易的，而他见到我们之后，却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说出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一定隐瞒了什么。

    我们也联系了你软件上显示的那辆本田车主，他的确是注册了网约车，只不过那辆车已经过户给别人了，我们联系交警队，发现这辆车昨天在晚上距离这里五百公里的骅城出现过。

    我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

    再往后就到了今天中午，你说沈小瑜在网瘾戒除中心找到了，还是靠一条狗找到的，网瘾戒除中心距离你那里25公里，而且还没有遭遇任何阻力，仿佛你只不过是去亲戚家领走了小孩。

    来到这里之后，你又说两个女孩失踪的案子不可能破解，比我这个专业人士还有把握。

    那么我问你，你为什么对康成服装厂的事情这么上心？你为什么要窝藏一个怪物？你为什么会带沈小瑜去服装厂，又为什么让她深夜独自一人打车？沈小瑜一个初中生是怎么制服一个中年男人的？你是如何凭借一只狗就能找到沈小瑜的藏身之处的？

    不是我不相信你，可你让我如何信你。”

    说道最后，张士继的双目已然通红，眼里含着晶莹泪水，每责问许轲一句，他的内心也在遭受着煎熬。

    许轲本来也充满了愤怒，那种不被人信任的愤怒，可随着张士继那些冰冷的话说出来，再看着他痛苦的神色，许轲便没有了愤怒的理由和心情。

    他此时有些茫然，从张士继的角度来看，自己怎么着都像是在布一盘很大的局，但是因为手法生疏的缘故，导致这一局棋漏洞跌出。

    张了张嘴，许轲想要辩驳，却不知从何开始。

    许轲很想提醒张士继，但凡他有心，就会发现自己家店员似曾相识。

    可他不能说，说出来便会惹来无尽麻烦。

    这种想说却说不出口的感觉很不好，让他矛盾到了极点。

    张士继见许轲低头默然，以为他在挣扎，便劝道：“怎么，你不应该像我解释解释吗？

    如果这些真的和你无关，你尽管和我说清楚，我绝不会为难你，如果你在替别人隐瞒什么，我也劝你现在就坦白，不管是唐局还是我，都会尽力帮你。”

    这是一场误会，并不美丽。

    许轲很痛苦，张士继把所有的路都封死了，只给他留了一条羊肠小道。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许灵说这次的任务他根本就完不成了，感情人家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自己。

    现在除了硬着头皮去一趟峰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说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想必你现在也不会相信，咱们一起去峰山看看吧，到时候清者自清。

    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总能有一个了结。”

    许轲说完，便拿起了下面一张照片，是另外一个女孩的，没有再去看张士继。

    张士继皱着眉头看了看许轲，终究是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出去了。

    他决定先按照许轲所说的，去找找贺康成，但去调查峰山也是势在必行，且让许轲先看着。

    他没办法判断许轲刚才的动作表情是真是假，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等张士继再回到办公室，许轲已经看完了大部分材料，心里的疑虑也越来越深。

    他最近经历的事情，似乎就没有一件是简单的。

    如果两个女孩的死亡，是杨医生一手造成的，那就算调查不出真相，也得去峰山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