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终于死了。

    叶安忍住两手剧痛，转向刚才喊声的方向。

    远远一个黑点在白雪地上逐渐扩大，一个五大三粗的人类男子快步奔来。

    他穿着皮质的猎人服，腰上挂着一只雪鼠，背上背一把弓箭，看奔来的速度，实力应该是凡武境。

    猎人脸上还残留着震惊和敬畏，停在几步开外，打量叶安。

    叶安问道：“你是谁？”

    猎人微微躬身答道：“大人，我是附近牛家村的猎户。”

    叶安注意到，他叫自己大人，自己明明是小孩的模样，他却没有疑虑。

    “牛家村？”

    猎人似乎不奇怪叶安一个孩子在这里：“大人，牛家村是北山东三区十几座幸村营地之一，旁边就有一座铁熊军营地，我可以带您去。”

    叶安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自己刚来不久，不至于被人设计，待在荒野必死无疑，先去人类聚集地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敏锐察觉到猎人目光不时瞟向地上的怪物，眼中露出垂涎。

    顺势说道：“好！带我去牛家村，这怪物的战利品，我分你一些！”

    猎人果真大喜：“多谢大人！大人恶战累了吧？请先歇息，解剖杀人鬼就交由我来做吧！”

    叶安顺势点头，正好省事，他坐在地上，手臂还在刺痛，似乎在这里，他快速恢复的能力也弱了许多。

    猎人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轻轻一刺，就从怪物的脖子分界处扎了进去。

    叶安确信那把匕首并无奇特，应该是怪物死亡，身体就脆弱了。

    猎人娴熟地将怪物的皮从头到尾拔了下来，一边说：“大人，铁熊军有时会来招募剥皮手，我是最娴熟的一个。”

    叶安敷衍点头：“不错。”

    不多时，一张赤铜色、满是金属光泽的皮被猎人珍而重之地放在一边，赤铜皮看起来兼具柔软、坚固的特点。

    怪物皮下的肉质，呈现一种金属质感的肌肉纹理。没有鲜血，是干枯的，但是灰败虚弱，好像怪物一死，筋肉就完全退化一样。

    猎人随意切割，将筋肉丢开一边，从怪物腹部深处，找到了一块赤色、伴有裂纹的金属核心，核心上有精密的灵纹纹理。

    最后，猎人将怪物的脑袋切了下来，三样东西恭恭敬敬堆在叶安面前。

    叶安自然不是干坐等着，他刚才仔细观察：猎人剥皮时，眼中满是羡慕；而取出那块赤色的金属核心，眼中则不由自主露出贪婪；切割怪物脑袋，他眼中露出的则是欣喜之色。

    按叶安观察结果来看，这三件东西，应该是金属核心最为昂贵，怪物皮次之，而怪物脑袋，恐怕是猎人自觉能拿的报酬。

    沉吟一下：“这怪物脑袋给你，当作报酬！”

    猎人露出欣喜与果然的神情：“多谢大人！”

    “走吧！一路与我说说，这里的情况！”

    猎人向前开路，一边跟叶安娓娓道来。

    他名叫牛猛，本是牛家村中一个猎户，刚出生那年，也就是天星历453年，杀人鬼开始肆虐，从此北山疆域赤地千里，人与动物都死绝了大半，至今已有二十多年。

    后来铁熊军入驻，在北山建立了许多的营地，才勉强与杀人鬼分庭抗礼，救下了一些人。

    “我听说，会有一些像大人一样的年轻天才，到北山来历练，杀死杀人鬼，获取功勋，我以前只是听说过，今天是我第一次真正见到。”

    这倒解决叶安一个担心。

    从牛猛的只字片语里，叶安了解到杀人鬼是一种地底生物，有几个品种，他杀死的这种叫做赤铜鬼，是杀人鬼中最低等的一种，相当于普通士兵。

    在赤铜鬼之上，还有绿铁鬼、青钢鬼，一种比一种强大。

    而能赤手空拳杀死赤铜鬼的，那都是军中小队长以上级别的人。

    牛猛还提到一种叫“铁拳”的装备，似乎是常备军的专用武器，不过铁熊军跟村里交流很少，他并不清楚。

    很快，转过山坳，牛猛带着叶安进入一个略微潮湿的山洞中。

    山洞很长，越往里走，气温越是升高，也逐渐有一些星点的光亮，很快他们走到一处木栅栏面前。

    “站住！”

    两个警卫模样的人从暗处走出。

    牛猛上去沟通了几句，又指了指叶安的模样，和他背上的赤铜鬼皮，两个警卫立即态度缓和，打开了木栅栏。

    牛猛带着叶安继续朝里，来到一条岔路：“大人，向右是我村里，向左是铁熊军营地，要不我先带您去军中营地？”

    叶安摆手：“不必，先带我去你村里看看！”

    牛猛松了口气，他也没去过铁熊军营地。便带着叶安向村里走。

    步伐向前，逐渐亮堂起来。

    叶安注意到，这里还是山洞，不过洞顶上有一层发光的苔藓，有莹莹的黄光，是叶安从未见过的物种。

    他一路上都在思考，如今终于确认，他的确不在原来的世界。

    那么，这里到底是哪里？

    或者说，这里真的如信息所说，是一段过去的历史，烙印于天地之中吗？

    村庄建在一个极大的山洞之内，半座山腹被掏空了，山壁上还有许多奇异的痕迹，不像是人类留下的。

    但山村模样跟叶安见过的很像，除了牲畜、植株少了许多。

    村里的村民多是一脸菜色，像牛猛这样气色还不错的是极少数。

    刚进村，路上其他村民就对着他们两人指指点点，牛猛怀中挂着的怪物首级、背上的怪物皮，都成了他们目光聚焦之处。

    “大人，村里人没见过世面，请安心，只要他们知道您的身份，绝不会生出歹心。”

    村中人多是凡武境，甚至学徒境，以他们的实力，的确不可能伤到叶安。

    这时，三个同样背着弓箭、囊包，不过身穿黑色制式军装的男子挤开人群，抱着手，一步步围上来。

    他们也不说话，就阻住道路，各个笑眯眯的，贪婪地盯着牛猛，视线不停从他背上的怪物皮上掠过。

    至于叶安，也许是他年纪太小，是个孩子，被他们自动忽略了。

    牛猛神情严肃：“让开！”

    为首一人竹竿身材，贼眉鼠眼，他也不恼，伸手想摸牛猛背上的赤铜鬼皮，被牛猛一手拍开。

    “牛猛，收获不错啊，赤铜鬼的皮都让你搞到了！是在三号战场捡漏捡的吧？”

    “不关你事！”牛猛一把推在竹竿身上，竹竿倒退好几步，旁边两个同伴立刻挤了上来：“牛猛，想打架啊！”

    牛猛隐晦地看一眼叶安，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看叶安神情不变，他冷冷说道：“这些东西不属于你们！”

    竹竿脸上带着贱笑，拍拍手让两个同伴让开，哈哈一笑：“当然，我们又不是强盗，这些东西肯定不是我们的。不过……这也不是你的！”

    他两只鼠眼似绿豆一样发光：“你一个小小的猎人，连铁熊军都没有加入，怎么可能杀死赤铜鬼？偏偏啊，上次我跟郑队长喝酒的时候，听他说在三号战场杀了十来只赤铜鬼，恰恰有一只遗失！”

    牛猛牛眼一瞪：“胡说八道！我亲眼看见，这分明是……”

    叶安伸手拦住他，走到他前面。

    竹竿这才见着叶安，细细打量，眼底有点惊疑不定。

    叶安问道：“你认识铁熊军的人？”

    牛猛说铁熊军跟村里人交集很少，只是偶尔交换一些食物。

    牛猛低声说：“大人，这家伙叫牛猴儿，是给铁熊军当向导的。”

    牛猴儿神色惊疑：“大人？牛猛，你为什么叫他大人？”

    下一刻他神情微微一变，说话声音也有点勉强起来。

    叶安捏了捏手掌，正愁没地方了解铁熊军的消息，真是送上门来了！

    牛猴儿见叶安朝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微笑，心里咯噔：“你，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嘭”、“嘭”、“嘭”连续三声响，叶安一手提起一个：“你家在哪！”

    牛猛一脸懵，手指了指：“那，那儿！”

    “走吧！”

    说罢当先走出。

    牛猛咽了口口水，不愧是大人，手段干脆利落，看看地上还剩下一个，他伸手抓腿，跟在叶安后头拖着走。

    只预留村中其他村民一脸发懵，瞠目结舌说不出话。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