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搁置了。

    宋浩宇一方面不敢再往下查，另一方面又急切地想知道视频中出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沈荣。

    他被无数的疑问包围着，想深入探索，却又不敢向前踏出一步。

    搞到最后，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下午两点多，赵子轩像是遇到了大麻烦，走过来说：“头儿，我已经给那小子点了三份外卖了，这会儿他又饿了。我看了下时间，快24小时了，要不把他放了吧！我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磕了药，倒像是个神经病！”

    赵子轩不敢怀疑老大抓错了人，只能委婉地提出建议。

    宋浩宇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我靠！居然把那孩子给忘了！

    二话不说，他赶紧来到了审讯室。

    此刻，刘一山正在里面哭哭啼啼，一边抹眼泪一边委屈地嘟囔着：“好饿呀！妈妈，我要吃饭饭……妈妈呀……呜呜呜……”

    监控玻璃外的两名警员都憋着笑，见宋浩宇走了过来，一秒恢复了严肃脸。

    宋浩宇哭笑不得，走进审讯室，解开了刘一山的手铐，结果，这小子愣是一头扑进了他的怀抱。

    宋浩宇试图掰开他的手，却听他呜呜咽咽地说着：“妈妈，你怎么才来啊！囡囡好饿呀……这里全都是坏蜀黍……囡囡怕……”

    宋浩宇一脸懵逼。

    半个小时后，环西广场肯德基店。

    下午茶的时间，这里依旧吃货爆满。

    刘一山的面前是一个全家桶，他犹如饿死鬼投胎似的，拿起鸡腿一阵狂啃。

    过了一会儿，他好奇地问道：

    “妈妈，你怎么不吃啊？”

    “我不是你妈！”

    “妈妈，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滚！”

    宋浩宇坐在对面，一手捂着脸，一手捏着拳，想揍他的心情已经快把自己憋出内伤了，却不得不忍着。

    刘一山则委屈地低下了头，默默地啃着鸡腿。

    啃完一个鸡腿后，他把一整个炸鸡桶推到宋浩宇面前，一脸讨好地说：“妈妈，我吃饱了，这些都给你！”

    宋浩宇瞪着他，眼睛里几欲喷出火来，可是，刘一山接下来的话却令他陷入了沉思。

    “妈妈，你以后不要再扔下我了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天堂找爸爸！”

    不知道为什么，宋浩宇突然觉得，他的目光中有一种孩童才有的真诚，远比那些正常人要真实许多。

    于是，他开始试着询问起来。

    “囡囡是吗？我问你，你喜欢柳菲姐姐吗？”

    没想到，刘一山知无不言。

    “嗯！柳菲姐姐人可好了！她经常给我讲故事！就是那些看管她的欧巴桑特别讨厌！”

    “欧巴桑？”

    “就是那些穿白衣服的欧巴桑啊！她们肯定是嫉妒柳菲姐姐长的漂亮！老是欺负柳菲姐姐！”

    “具体有几个人？”

    “嗯……”刘一山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说，“四五个吧，有时候是一两个，我亲眼看见一个欧巴桑拿针扎柳菲姐姐，还把门关紧了不让人看。我是躲在衣橱里偷偷看见的。”

    宋浩宇听到这儿，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了。

    这哪里是医护人员？分明是容嬷嬷转世！

    刘一山继续说：“我后来还出去阻止她们，结果她们就把我关了起来！还不让我吃饭！”

    一提到吃饭，刘一山就猛咽了一口唾沫，小眼睛直往炸鸡桶瞄。

    宋浩宇故意把全家桶抱在怀里，用商量的口吻对他说：“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这些就是你的！”

    刘一山别无选择，只好继续说道：“后来有一天，来了一个坏蜀黍，那个坏蜀黍可有钱了，拿了一箱子的钱给那些欧巴桑分。欧巴桑们开心极了，隔两天就会关起门来欺负柳菲姐姐。”

    “那个坏蜀黍长什么模样？”

    “嗯……隔得远，没看清。”

    “他一共来过几次？”

    “不知道，我只见过一次。”刘一山说着，又拧着眉想了想，说，“哦，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有个欧巴桑提到过这个坏蜀黍，她叫他楚先生。”

    楚……先生？

    宋浩宇惊呆了。

    按照刘一山给出的信息，首先，柳菲在安宁精神病院确实遭受过虐待，虐待她的人不止一个，还都是医护人员。此外，有个自称姓楚的男人给了这些医护人员一笔钱，医护人员拿到这笔钱之后，便开始隔三差五地虐待柳菲。

    如果刘一山没有说谎，欺负柳菲的都是女人，那么暂时可以排除柳菲被性侵的可能，但也不是绝对。毕竟刘一山也是个精神病人，他所看到的真相可能远不止这些。

    “还有呢？你有没有看到哪个男医生或者外来的男士欺负过柳菲姐姐？”

    刘一山摇头：“没有！”

    宋浩宇沉思了片刻，从兜里取出手机，将楚天凌的照片翻给他看。

    “囡囡，这个人你认识吗？”

    刘一山立刻点头：“当然认识！他是柳菲姐姐的家人，每个月都会来看柳菲姐姐，而且还给我带好吃的！”

    宋浩宇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又紧张起来，问道：“他和那个‘楚先生’长的像不像？”

    刘一山有些郁闷地看着他，摇头说：“当然不像了！这个哥哥长的这么好看！那个楚先生可丑了！一点儿都不像！”

    “丑？你不是说没看清吗？”

    刘一山义正辞严：“就是因为长的丑所以没仔细看嘛！要是长的好看我一定记得住啊！”

    说到这儿，刘一山恍惚间如梦初醒，他盯着宋浩宇，不可思议地砸吧了一下嘴。

    “哎？你不是那个警察蜀黍吗？我妈妈呢？”

    说着，还四下里张望起来。

    宋浩宇捧着他的脑袋转向自己，又问：“先甭管你妈了！快告诉我！柳菲姐姐出事那天你都看到了什么？”

    然而，此刻的刘一山已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找妈妈”这件事情上。他一把推开宋浩宇，脚底抹油，钻进了人群之中。

    宋浩宇急切地追了过去。

    刘一山一路跑出了肯德基，在大马路上东张西望，逮着一名妇女就上前喊人家“妈妈”，把路人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