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的冲击来的实在是太过突然了,扎入追兵堆中的洛君就像是嗜杀成性的猛虎进入了手无寸铁的绵羊群中,这完全就是一场单方面上的屠杀。
士兵们赖以生存的护盾根本接不住洛君三拳以上,且更多的都是被洛君借力打力,借用士兵们的刀枪反打对方,用坚硬如铁的护盾打开更多的缺口,武器断了一把又一把,是未曾停歇过的动作,所撕开的包围圈中唯存的一个缺口。
一直选择一味防守的洛君给众士兵的感觉就是一只笨重但又坚不可摧,拥有恐怖毁灭力的刺猬,不但扎手且致命,带给他们无与伦比的恐惧。
但也就是因为这份恐惧让他们选择性的忽略了洛君也有可能拥有毁天灭地的破坏力和爆发力,待到暴动之时却又已经为时过晚,因为他们已经将一只猛兽的封印给亲手撕下。
“回守!赶紧的调遣全部力量死守住东北部的缺口,绝对不能够有半点失漏!”
那个疑似副手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对于已经接近奔溃的东北防线来说不过只是强吊着一口气而已,就算说是惊弓之鸟尤要不如。
面对这种情况,那位副手也是心急如焚,记得当初的情报中对洛君的描述也只是“骁勇善战,卫鞅极其信赖”而已,可如今来看深受卫鞅信赖着实不假,但就现在来看,洛君何止是骁勇善战,简直就是再世杀星!
事实上也是这位副手思虑不周,若是从一开始不架起盾阵,洛君也不敢远离卫鞅采取进攻,也不至于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现在洛君已经打开包围圈,士兵们由铁盾支撑的包围圈已经难以维系,局势已经无法挽回。
洛君架盾,冲锋在最前,硬生生的打开一条通道,后面是一群缓慢行动的用盾架起防御的卫鞅几人,他们引以为傲的防具到头来却是成了他们进攻的阻碍,一饮一啄,莫不是如此。
滔天的火光中卫鞅几人终于冲出了包围,但是入目却是老旧的房屋,两边的房屋互相形成了犄角之势,想要过去只能翻越而过,否则就只有东南方一个角度。
但洛君并不需要翻越,只见卫鞅几人将盾具挡在前头,由洛君站在最前头,当真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想要接近他们只能够和洛君短兵相接。
“该死的!”
副手的声音愤怒的咆哮着,躲在盾牌后的他大发雷霆,看到身边一个个神情低落的战友忽然感到一丝由衷的悲凉,他的旁边是这场围剿的主领人,被洛君一枪穿心的可怜儿,他死前那瞪圆的眼瞳似乎在死死注视着自己,副手看着他似乎看到了未来自己的命运,与之相对的,他那狠厉的面孔愈加扭曲,癫狂。
“我们若是此役不胜,以后我们何来容身之地啊……瑟瑟瑟……”
千辛万苦达到犄角,他们的压力大松,有洛君可独当一面,洛君的压力又大松,现在他们只需要支撑到城卫军的援兵到来即可,一时间人们脸上也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色。
可是卫鞅却还是不敢松懈下来,从盾牌间的指缝观察着外面的局势,他并没有因为局势的好转而大意,相反看到外面的情况内心愈加紧张。
就在犄角格局竖立,所有人都已经僵局就要形成之际,外面的铁骑声从洛君后背的方向传来,嘹亮的声音撕裂长空,竟然在每个人的耳边盘旋。
“城卫军奉命,包围此处,定要救出卫左庶长!”
所有人一时间心头警铃大作,洛君听到从悠远传到自己耳边的声音有些诧异,明明是绝好的消息,但是卫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欣喜,就在这时,他身侧的绉文却是冲着人群大叫道。
“城卫军以至,你们还不快快伏法!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卫鞅心中暗叹不妙,可外界的局势却往他们有利的方向发展,所有士兵都乱了阵脚,人人自危,给洛君的防守减轻了极大的压力,就在这时,卫鞅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众士兵听令,如今若是待包围圈形成,吾等再无任何逃跑的可能性,不如火烧此处!造成滚滚浓烟,大难临头,我最后也不麻烦大家,该怎么做就看你们自己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话音未落,西边便冒出滚滚浓烟,而后又传来了“副官长跑了!”的声音,结合刚刚副官走时那一番讲话,所有人这回到算是明白副官这是真的要撂挑子不干,逃命去了。
身为兵卒的他们自然也没有尽忠死节的打算,自然是撒腿就跑,当然或许是他认为刚刚副官最后那一番话中用火焰浓烟干扰视线的提议有用,抱着死老道不死贫道的想法将手上的火把投掷出去,浑然不顾后面人的死活安全。
这样的结局是显然了,火势迅速蔓延开了,等到最外头一批人跑光的时候周围已经是燃起了熊熊大火,而就像最开始的副官说的一样,这把火确实是用浓烟和烈火炙烤血肉发出的哀嚎声拯救了最先一批逃出的人,但也活生生的葬送了后面所有人的生路。
“快走!再不走的话我们也会成为葬送在这场大火其中的一员!”
面对步步紧逼的火情,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在拖延下去了,洛君举起能够勉强规避火花的大盾,用并不算突出的肩膀再次使出了冲刺的勇气,勇敢的冲刺在了最前面,任凭沿边武器的棱角划破再次开裂的伤口,任由烈火肆虐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肤,只有模糊的血肉和发黑的秽血。
面对这一个敌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阻挡,或者说胆敢阻挡的已经成为被烈火所渲染而倒在地上成为一具尸体,他们横行无阻的冲刺,越发远离罪玖的死神,终于看到火场边缘那生命的曙光时。
迷淡的夜色下,终有一抹刀锋划破死神的拥抱。
他半跪在地,他的右手连同匕首一并倒在脚下,他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卫鞅,竟然连一丝笑容,一丝惊恐都没有,他铁青色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