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瀑布下,苏白龙单手持剑,任由瀑布巨大的力量冲刷他的身体。一边李修平和许秋生喝着酒烤鱼。
“我说小子你怎么不去练剑?以你的天赋再加上楚惜风的教导,天下再出一个剑王也不是问题。”许秋生砸吧着嘴,一抹嘴上的油渍,看起来很是满足。
自从他论剑输给了楚惜风之后便在这青城山赖着不走了,每日都和李修平混在一起,这些天来两人也逐渐混熟了。李修平也才知道许秋生并没有江湖中传言那般疯疯癫癫,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喜欢喝酒吹牛的老头而已。
世道真是险恶,那些嚷嚷着除魔的家伙最后都在温暖的房间里吃着酱牛肉搂着漂亮姑娘睡觉,魔头们只能聚众在某个山头上抓些鱼来吃,这么一想魔头才是悲情角色啊!李修平感慨地想。
谢安估计做梦也会笑醒,苏白龙一除这天下谁还能找他的麻烦?不过也不是没人不敢找他的麻烦,只是大家都很忙,目光放在他背后付含章的身上,也懒得去和谢安计较。
“要是小爷我肯努力,在望云亭就把你脑袋拧下来了,哪里轮得到你来青城山闹事?”李修平哼了哼,脸上满是不屑地说道。
许秋生笑道:“你这嘴倒是比你剑术要强,不过我也知道你为何不练剑,吃了那么多年苦头难得清闲下来,谁会去做那不要命的事?”
练剑确实苦,想要成为天下高手又岂非那么容易?小时候李修平就被楚惜风虐的惨无人道,现在难得老家伙对他没兴趣,他可不会傻到往上面凑。
只是醉酒那天说要和李治廷讨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自从王灵宇道出圣武不过七百年华之后整个京城便炸开了锅,要说算筹无人可比活了上百年的王灵宇,武当初代掌教的名头这个时候倒是蛮好用的,再加上老头羽化在了武当山下,诸侯藩王们早就坐不住了。
谁不想当个天下的王玩玩?
两人谈话间,瀑布里的人影猛然倒下,顺着湍急的水流冲了下去。李修平一个跳跃,把瀑布下石潭里的苏白龙捞了起来。
苏白龙的皮肤比少女还要嫩滑,难以想象这是天下有名的剑客。李修平手上也是厚厚的老茧,那是少时练剑留下的。能拥有青葱玉指的也就苏白龙一家,某些时候不得不感叹天赋确实是令人望尘莫及的东西。
“半柱香的时间,倒也比之前提升了不少。”许秋生赞叹道。
“老头,你确定这么练苏白龙吃得消么?”李修平望着苏白龙眉心那点紫印皱起了眉头。
要说没中招之前苏白龙的体质倒还不错,可中招之后便如同病秧子一般,每日都要以大量的药浴洗身,增强筋骨的韧性,否则这么练下去迟那点紫意早就要了苏白龙的小命。也亏得南海国家底殷实,否则还真经不住这小子那么耗。
许秋生笑了笑,抿了口酒道:“知道为什么楚老头要等到这小子灯枯油尽的时候才肯将一身修为嫁接到这小子身上么?”
李修平摇了摇头,把苏白龙丢在了火堆旁。这样不至于让他感冒,以现在这家伙的身子骨,说不定一个小小的风寒就能要了他的命。
“那样才能让这小子的身体接纳外力,否则以他的丹田,楚惜风的一身神通得浪费掉五成以上。”许秋生笑道,“破后而立自然得先舍弃一些东西。”
醍醐灌顶算不得什么秘术,只要有心的话四处都能寻到,可没有谁会真的傻到把一身修为嫁接到别人身上,人都是自私的。
两人又重新坐下谈论了一会儿,直到正酣处,李修平忽然问道:“老头你就这么赖在青城山不走了么?还是说你也无处可去?”
许秋生豪饮了一口,南海国缺钱却土地,可最不缺的就是古阳酒,楚淮北也知道楚惜风每日都要喝酒,每次便让人送上几百坛来。
“闯荡江湖嘛,自然是孤身一人,哪有带着老婆孩子闯江湖的?”许秋生似乎是有些醉了,“江湖什么地方不可以去?这天下很大,如果只在一个地方停留的话未免有太多的遗憾。”
“肯定是没人看得上你,谁会想孤孤单单一辈子?”李修平打趣道。
谁会想孤孤单单一辈子?许秋生揣摩着这句话,忽地笑出声来,可那张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到底是哭还是笑?
可如果自始至终你的面前就只有一条路的时候,你其实是没得选的......
这世上最无奈的事不是爱而不得,而是从一开始就无从选择。
这一日两人喝的伶仃大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清醒了过来,苏白龙又重新回到了瀑布里,举剑对着瀑布,像是要将其斩碎。
“啧啧!”许秋生望见如同一棵木桩的苏白龙也不由得赞许道:“以这小子的勤奋怎么地就杀不死谢安呢?”
“因为整个天地都在和他作对。”李修平晃了晃刚醒酒的脑袋,眼前终于清晰了过来。
要不是王灵宇那老小子忽然出现,谢安的脑袋又岂能留下?
就连他也不得不为苏白龙惋惜,就只差那么一点啊!要是苏白龙能够斩下谢安的头来,那时候岂不是普天同庆、红绸漫天的大好景象?
“别在那瀑布里站着了!”李修平喊道,“现在该去做药浴了。”
苏白龙猛然跃入水中,犹如一尾游鱼,他一剑脱手而出,擦着李修平的发丝掠过,死死插在了泥土里,然后人影跃出水面,披上了干净的白色长衫。
“这里又没有姑娘,耍帅做什么?”李修平嘀咕了一声,默默地拾起了地上的长剑。
剑柄入手冰凉,如同握着一块寒玉一般,天空中闪过一抹寒光来,让人睁不开眼,李修平能够感觉到这柄长剑的锋利。
这样的锋芒,总该是连山岳也能够斩开吧?
他尝试着提起剑来,却发觉这柄剑比他想象中要重,苏白龙怎地就能用这么重的剑撑起一道水幕来呢?
许秋生在一边笑,笑容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