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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驱炼金师:30.只有这些?

    “我怎么会在这儿?”这是船长睁开眼的第一句话。他迷茫地望着他们,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异神色。“我不是在……”他扶住额头,“刚才我是在做梦?”

    李察正要回答,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幽深低沉的声音:“你没有做梦,我的哥哥。”

    一名穿着艾音布洛海军舰队制服的幽灵在他们身后现出身形。他有着幽蓝色的半透明身体,脸庞清晰而表情丰富,出现得无声无息。“我没有恶意。”他就像活着的人一般,瞧出了李察等人的戒备。他停下了脚步,诚恳地说,“我是海神的使者,为我的兄弟而来。”

    幽灵出现总有缘由。“你不会无缘无故地现身。”李察警惕地说,魔法长剑流光熠熠,足以洞穿幽灵的身体。“你响应谁的呼唤?”

    “海神如此吩咐。”幽灵答道,“他派我前来迎接他的信徒。”

    海神?如今有谁能冠以神之名?“接你的哥哥去往神国?”那该不会是不见天日的漆黑海底吧?李察心想。他不是违背岛民的传统吗?又谈何迎接。“……我看倒不如说是审判与押送。”

    “这是神的考验。”

    “你的考验还不如一柄淬毒的匕首有效。”罗茜忍不住哼道,“装神弄鬼罢了!”

    幽灵似是不以为意地说,“我遵循神的命令,将他接往海神的殿堂获得永久的安息。”

    “噢,那你还缺少一艘破烂木船,一片橡木船桨。”李察讥讽道。

    “我可不是冥河摆渡人。”

    罗茜飞快地插嘴。“更不是美人鱼。”

    “即使死神的使者也不是幽灵。”李察盯着幽灵蓝光闪闪的脸庞,他觉得对方此时一定羞红了脸——如果他还有羞愧之心的话。“更何况,你与冥河摆渡人又有何区别,还不是为了将他们拖入永久的沉睡?”

    可他高估了对方。“这么说也不无不可。”幽灵有礼貌地回答。然后他往前迈了一步。“那么,现在可以让开了吗?我要行使我的职责。”

    “你口中的神明赋予你的职责就是操纵幻象与迷雾,往别人的肚子里塞满海草?”

    “我擅长此道。这是神对我的恩宠。”

    若如他所言,他得享神恩,那么他必为神之信徒,在此时必然勃然大怒,拔刀相向。一如安达尔教会的神恩骑士。但幽灵此时的语气不起丝毫波澜,像是三流演员般背诵剧本。神明已死。李察谨记于心。他越是用神来搪塞,李察便越是不信。

    “你究竟听谁命令?”李察质问,一路他们见过了谁?除了黑寡妇,就只有她手下的岛民战士。一个名字从他的嘴巴里跳了出来,“利达尔?”

    “我只是奉命行事。”幽灵说,“不多说,不多做。解释毫无益处。”

    他忽然伸出了手,向裴迪南伸去。“哥哥……”他们听见幽灵渗透入骨髓般的凄惨喊叫。“我没有弟弟!”裴迪南忽然大声嘶吼,“我没有!”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推开了猝不及防的罗茜冲向了舱外,歇斯底里的喊声在他们耳边回响,“他早死了!早死了!”

    “人总有弱点。”幽灵向他们淡然一笑。

    有那么一瞬间,幽灵的脸庞突然变得清晰,李察好像看到了父亲的笑容。我一定是花了眼,他告诉自己。当他回过神来,幽灵已经穿过了墙壁,不见了踪影。

    “别过来!”裴迪南紧靠着船舷,看着钻出甲板的幽灵苦苦乞求,“求求你,别过来。”

    李察冲出船舱,赫然发现幽灵已然变作了一个男孩的形象,眉宇间依稀能瞧出刚才的模样。他穿着大一个号的铁罐头般的板甲,声音显得年轻而稚嫩。“哥哥。”他叫道。

    “不,不,别过来了!我求求你别过来了!”裴迪南几乎快要哭出来。他跪在甲板上,不断磕头。“当年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和你吵架……我一时失手……”

    “任由我沉入海底也不施救?”

    “不,不是!”他大声否认,“我……我只是太……太害怕了……”

    “我不会相信你的。”幽灵摇摇头,朝裴迪南走近,“我永远记得你那时候的眼睛。”他幽蓝色的眼窝忽然变得一片通红,似是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就是这样……”

    幽灵猛地前扑,撞向裴迪南。栏杆应声断裂,裴迪南惊呼着朝海中跌落。幽灵双手紧紧摁住他的喉咙放声大笑。水花声大作,李察冲到船舷旁朝外张望,幽灵仿佛沉重如铁,眨眼之间他们便不见了踪影,海面彻底平静下来。

    他最终也没能逃过一心想要反抗的传统。李察看着雾气渐散的海面想到。

    久违的满月倾洒明亮的银色光辉,繁星在无云的夜空闪烁,海面倒映天空,好似另一片宇宙。黄金泰坦号沐浴月光,断裂的桅杆歪斜的船身使得它看起来像一只受伤搁浅的鲸,艰难地甩动尾巴驶进海港。

    那一夜的大雾夺走了数十名水手的性命。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经验丰富的大副不在其中。他与仅存的十余名水手一样,不是岛民。然而他们几乎都被口中长出海草的同伴尸体吓破了胆,惊惧万分。多亏了身旁的两位少女。她们的冷静与沉着感染了水手。女性有时比钱币更能安抚人心。李察心想。他看着前方朦胧慢慢显出身形的码头长长地舒了口气。

    “总算回来了。”李察站在船头,一手搭在镀金船首像上。出航时崭新的黄金泰坦此时已被海水啃噬,不再光亮,他的眼中似乎也已历经沧桑。

    “我只想快点踏上陆地!”罗茜狠狠跺着脚,船板发出咚的一声,甲板上的水手立即紧张万分地望了过来。“我受够摇摇晃晃的日子了。”黄金泰坦号此时有如随波逐流。她烦躁不堪地回头瞅了眼断裂的桅杆,最终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风帆已碎,她肯定会唤来狂风。对此李察一点也不怀疑。

    “李察先生,”身后忽然响起瞭望手的叫喊,“码头上有人。”

    谁会来迎接我们?

    “那位千面手?”陆月舞问。

    他若是看见黄金泰坦号变成现在这副破破烂烂的模样一定会伤心得哭泣。但是……“绝对不会是他。”他又不是能掐会算的预言法师,能预言他们何时归来。

    “黑荆棘?”

    那些空心又沉重的雕像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李察不想知道,但想必也不会打着火把如此大张旗鼓。“看得清楚是谁吗?”他大声喊回去。

    望远镜在风浪中摔成了碎片,瞭望手只能蜷缩在前桅的吊篮里努力眺望。

    “他们好像套着铠甲……”瞭望手的声音在海浪声中显得微弱且颤抖不安,“他们在检查停靠的商船。”

    检查?这个词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不妙。

    “你确定?”大副反复问道。

    “我确定,我确定!”瞭望手大声回应,“他们又上了另一艘船。”

    “见鬼!”大副不断咒骂,“瞭望手,刚才灯塔打出的是什么信号?”

    “五短三长!”

    “该死的!那是警告!你的脑子被虫吃掉了吗?”大副放声大骂。

    “什么警告?”

    “黑荆棘的密语。意思是‘前方危险,绕道缓行,藏匿以待明晨’。”蛇果然会行鼠道。辛沙克招来的船员也不会有青白干净之身。“瞭望手本该对此了如指掌。可……”

    “之前的那一位是一名岛民。”李察替他说完,“码头上的人也许就是守卫所的巡查。”

    “也许更糟。”他像是有了不好的预感,脸色惨白。

    船行缓慢,桨手放开了船桨,任由海流来回击撞船底,载着黄金泰坦在原地来回摆荡,许久也不见前行一步。李察祈祷洋流能够转向,能载着他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但这不可能,码头上已有人发现了黄金泰坦的靠近,他们用火把打出了马上停靠的信号。

    “不,不对……”罗茜忽然开了口,“李察,他们不太像是普通的士兵、巡守。”

    “那会是谁?”半夜时分还来查验进港的船只。

    罗茜施放了一记远视术,魔法灵光在她的眼中凝聚。“看上去……他们更像是骑士……”她说出令大副绝望的话。骑士代表城主,城堡下的地牢令鼠辈无法随意出入。“奇怪,他们中有些家伙还戴着面具。”

    “面具骑士”——李察知道这个贬义的称呼所指何人——尼安德特人。

    码头上的火把挥动得更加急促。微弱的光线中李察似乎看到了有人跳上了数艘小船。

    大副欲言又止:“李察先生……”他似乎打算逃跑。

    “真要靠过去?”陆月舞问。

    还能怎么办?“遵守他们的指示。”李察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我们能快过小艇吗?”

    黄金泰坦号缓缓靠岸,数名骑士与他们的随从立即跳了上来。

    “例行检查。”其中一人说道。他不等李察他们回应,大手一挥,便让他的手下及随从进入船舱。“你,”他指着大副,“让你的船员都出来接受检查。”

    水手排成一列站在他的面前。“就只有这么一点人?”骑士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我们遭遇了风暴。”李察说。

    “我瞧得出来。”骑士盯着断裂的,布满木茬子的桅杆基座,“可怜的船,她几乎被风浪摧毁,但足够好运。她活了下来。”

    可是遇见你们就是最大的不幸。李察心想。

    “你们的旗帜呢?”他问。

    他的语气像在审问囚犯。罗茜没好气地答道,“跟船帆一样飘进大海了。”

    “但你们的暗影标记依然无法抹去,有没有旗帜都无差别。”

    “我们?”陆月舞厌恶地说,“我们与他们无关。”

    她一直都不乐意如此。李察猛然意识到。现在他们距离牢狱只有一步之遥。内心如骑士般的少女显然不会愿意平白无故地蒙受冤屈,玷污荣誉。但事实已是如此……李察不知应如何安慰她,如何补偿她。

    “不用遮遮掩掩,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他指着船首像,“瞧这儿——”黄金泰坦手持的斧头与盾牌上都刻着千面手的印记。“敢于在风暴天出海的也就只有你们了。”

    “我们只是接受了雇佣。”

    “骑士不必为衣食住行担忧,可我们不行。”

    然而再多的辩解也毫无用处。骑士坚决打断了他,“这些话请同主审官讲吧。”他说,“他会裁定你们的罪行。我的命令只是检查可疑的人,搜查可疑的货物。很不幸,炼金术士,你和你的护卫运气实在不好。”

    货物从船舱中搬了出来,堆在甲板上,可是它们连甲板的一半也没有占满。

    “只有这些?”

    “就是这些东西了。”另一名骑士答道,“我们搜查完了所有房间,只发现了这些。里面都是些石膏蜡像、陶瓷水晶。”

    骑士随手翻了翻,然后看向李察,“就走私而言似乎太少了。你们还有得赚吗?”

    “我们遇见了一些……嗯,不太好的东西……”李察犹豫不决,含糊其辞。“我们死了不少人,为了摆脱它,我们扔了一些……”

    “我还以为你们只要钱不要命呢。”骑士冷声讥讽,对此李察只能暗自忍耐。明晃晃的刀剑是轻巧沉默的绞索。“但是说起不太好的东西,看你们的神色,和我们遇到的也差不远。”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紧张且不安。“恭喜你们。”他露出苦笑,“从一个漩涡逃进了另一个漩涡。”

    他说这话究竟什么意思?“艾音布洛发生了什么?”

    “监狱里的朋友们会告诉你的。骑士被禁止谈论此类话题。”他一语便中止了谈话。“好了,”他拍了拍手,“让我们的异族伙伴过来。抱歉了——收起他们的剑,把他们带走。”

    他们被夹在数名骑士中间押上岸,几名面具骑士接过了他们的工作。

    “将他们带回去。”骑士吩咐道,“他们不是我们要找的家伙,算是意外收获。”

    白天沸腾喧闹的港口只有海浪拍打堤岸的声音,石板路两旁仅有一两盏路灯尽忠职守。他们一路默默前行,直到一名面具骑士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我记得你。”他说。

    他们都带着面具,李察没法认出他究竟是谁。“你和你的族人还好吗?”他含混地问。

    “还算不错。”他说,同时让自己的族人收起武器,但仍旧押送着他们。“尼安德特人有恩必报,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听从另一个‘王’的命令。我没法帮你逃脱。”

    “我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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