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宁远城下,再次上演了蚁附攻城的惨状,宁远总兵满桂,带着他的蒙古营还有其他宁远守军,死守城头,坚决不出来决战,一时半会,皇太极还真拿他没撤。
“为何父汗在时,所向披靡,本汗继位后,南征却如此不顺呢”,汗旗下,金国大汗皇太极颓然道。他问话的对象,还是那随侍左右的“范先生”。
那“范先生”全名叫范文程,是个汉人,或者说是个汉奸,可是其祖上却是北宋时期赫赫有名的范仲淹,他是范仲淹正儿八经的十七世孙。
要是写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文正公泉下有灵,知道后嗣竟然出了如此卖国求荣的民族败类,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出来,掐死范文程。不过,范文正公除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还说过别的一句名言——“宁鸣而死,不默而生”,范文程便是这样一个不愿意寂寞而死的人,他只想轰轰烈烈干一场,至于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则在所不惜了。
所以,早在努尔哈赤时期,范文程便投附了女真金国,而且不同于其他汉人是被掳掠、俘虏后,被迫投附,他范文程是亲自跋山涉水,奔赴辽东,千里投奔而去,将努尔哈赤感动得稀里哗啦,然后,晾在一边,没鸟他,因为努尔哈赤不怎么看得起范文程这种白面小生。结果,范文程便投在了皇太极麾下,成为了他的幕僚。
听到皇太极的问话,范文程微微一笑,道:“大汗不必心忧,战事千变万化,不是一朝一夕之争。先汗他之所以所向披靡,大汗您之所以暂时受挫,只因为四个字”。
“哪四个字?!”皇太极沉声问道。
“攻守易势”,范文程道,“先汗时,大金是守,大明是攻,明军屡屡北伐,结果被先汗各个击破,而自大汗登基以来,或者说,早在先汗最后的几年以来,攻守已然易势,变成了大金攻而大明朝守。明军不再与我大金在野外决战,而是采取了龟缩坚城的方式,如此一来,我们骑兵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反而是明军凭借坚城、利炮,自卫绰绰有余”。
“如何才能将明军诱出来呢?”皇太极问道。
“第一,换将,将辽东的明将,由主守的廉颇,换为主攻的赵括,咱们才有机会”,范文程道。
“我是金国大汗,又不是明国皇帝,我如何决定明军将领的替换?”皇太极皱眉道。
“反间”,范文程道,“当年,秦国不就是用反间,将老将廉颇拉下来的”。
“此乃长久之计,眼下,又该如何呢?”皇太极道。
“这便是第二点了,第二便是示弱”,范文程道。
“示弱?”
“我大金儿郎们,在宁远久攻不下,正好是时候,假意溃退,将城中军队引出来,然后咱们再反扑歼灭,待宁远生力军被歼灭后,再攻城,就容易多了”,范文程道。
“好法子”,皇太极道,“咱们便假意溃败吧”。
“大汗,大汗,不好了,溃败了”,一名牛录佐领气急败坏奔来,口中大呼道。
“溃败?我还没下令溃败呢,怎么就溃败了?”皇太极还没反应过来呢。
“溃败,还需要您下令?!”那牛录佐领一下子被皇太极问懵了,也没反应过来。
“你说的是什么溃败?”要说,还是范文程这狗汉奸反应快。
“哦,大汗,范先生”,那牛录佐领道,“锦州方面,由祖大寿领着一支约摸八九千的骑兵,突袭了我军后营,烧毁了粮草无数,后营已然溃败”。
“啊?!”皇太极、范文程同时惊道,这下好了,不用装溃败,是真溃败了,被人内外夹击,包饺子了。
“反击”,皇太极震怒道,“给我灭了祖大寿!”
“是”,牛录佐领领命而去。
不过,有了这会儿功夫,祖大寿早溜得没影没踪了,他坚决贯彻打一下就跑的精神,皇太极与宁远总兵满桂掐架时,他在背后捅了皇太极一刀,然后,又溜回了锦州。
气急败坏的皇太极,领着数万南征大军,回师锦州,在锦州坚城下又死磕了一回,自然仍然是什么也没磕下,反而磕了一嘴血,又损失了一点人马。这次,为了避免再被满桂从宁远出来背后捅刀,皇太极刻意在宁远与锦州间埋伏了不少人马,结果人家满桂虽然是个蒙古人,但在明朝官场混久了,已然熟知“可一不可再”的格言,这次压根没有从后面偷袭的意思,皇太极倒是白埋伏了。如此一番折腾,眼看就要过年了,皇太极只好恨恨北返,南征作罢。
北返时,皇太极不时南顾,心中念念道:本汗,回去,有两件事要办,一是调整战术,来日南下,必破锦、宁,二是,必须搞到火器,火炮被明军用来守城,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其实,火炮主要更是进功方的破城利器,在火炮在摧折下,什么坚城要塞,都是垃圾!对,本汗,要不惜一切代价,弄到火炮!
在锦州、宁远,女真人一共损失了三四千人马,还死了一个和硕贝勒莽尔古泰,可谓是空前惨烈!此役,后世史称“宁锦大捷”。
消息传到京师,崇祯帝振奋不已,立刻祭祀宗庙,告慰列祖列宗,另外,马上下旨褒奖锦州、宁远的官兵,并亲笔批示,在圣旨中写道:“十年之积弱,今日一旦挫其狂锋!”欣喜若狂,跃然纸上,哦,应该是跃然旨上。
刚刚由兵部职方司主事升为兵部职方司员外郎的陆扬,由于立下了射杀莽尔古泰的大功勋,又被升为兵部职方司郎中。
好吧,陆扬由“员外”变“郎中”了。不过,陆扬似乎并不喜欢这个新的称谓,以前叫“员外”,好歹有点土豪的感觉,现在叫“郎中”,听上去,倒有点像走方郎中、赤脚医生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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