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兰的回答,并不让曾浪觉得惊讶。
她就是那样的性子,嫉恶如仇。
于是,便好笑的对她说道:“那你就去杀了他。”
金木兰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如此淡定,扬了扬眉,咬了下红唇,道:“好,那我去杀了他!”
“你注意到了吧?他身边有不少护身,你要小心安全,他既然要买通三司六部,短时间应该不会离京,先看好他的行踪再下手。”曾浪露出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跟金木兰说道。
金木兰有些奇怪地注视着他,将螓首轻点,“他身边有四个武艺不错的护院,不过都不是我的对手,只是……有一个锦衣卫千户,很难对付,这个千户有火器,武艺也十分不错。”
“那你等那千户不在的时候再动手,还是那句话,注意安全,实在杀不了,就算了,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金木兰纤纤睫毛扇了扇,凝视着曾浪道:“嗯,我都清楚。”
“嗯,不说了,我去找小二多要两床被子,天冷,你睡桌子不方便。”曾浪说完,就下楼去了。
房间里金木兰表情怔怔的,美眸里有一丝奇异的莹光。
等店小二把被子抱来之后,曾浪主动拉了一张桌子到床边,将被子铺上去,又将床上的一个绣花枕头放上去,“昨晚你没睡枕头,难道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金木兰一直看着他做这一切,等他弄好,柔声道:“谢谢。”
“不用谢。”
天黑了下来,客栈地处闹市区,京城内虽然也会宵禁,但此时不过刚天黑时分,到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金木兰美眸一直盯着窗子外面,目光朝某一个点望去。
曾浪不太清楚她在眺望什么,跟她打了声招呼,就下楼买晚饭去了。
街上很热闹,一家饭店面前,摆着个小烧烤摊,随着一阵阵白眼冒腾,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
曾浪定眼一瞧,原来是在煎豆腐。
小摊贩将一块块四四方方的长条嫩豆腐放入平底锅之中,伴随着一阵嗤嗤的声响,冒起了一阵阵白烟,不一会儿,豆腐颜色由白变黄,直至变得澄黄澄黄……
这样的嫩豆腐,不需要煎熟,外皮焦脆、里面鲜嫩最好吃了。
这小贩显然已将煎豆腐的手艺掌握得如火纯青,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火候到时,见豆腐变金黄、脆油油,便立刻洒上盐巴、胡椒、葱花等佐料。
颜色金黄、滴着油的香煎豆腐,就这样做好了,看着垂涎欲滴。
“客官,来两份吧!包您吃了还想吃!”
店小二早看见曾浪在旁观看,豆腐煎好时,抬头叫卖着。
曾浪咽了咽口水,便跟小贩要了两份香煎豆腐,付了钱之后,提着回客栈,又在客栈大堂叫了饭菜,就回房间去了。
外边街道上不少举子们讨论着明天的考试,曾浪从他们口中得知,这次的主考官是李东阳,副主考官是傅瀚。
李东阳是天顺八年二甲第一的进士,选为庶吉士,从翰林院底层混出来,现在已经是礼部右侍郎了。
曾浪还知道,历史上李东阳一路升官,平步青云,立朝五十年,柄国十八载,官至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历任内阁首辅大臣,封妻荫子,熬死了英宗、成化、弘治,终于没能熬死正德,在正德十一年挂了,谥文正公,生前与刘健、谢迁堪称‘铁三角’。
这份升官记录,整个大明朝,恐怕除了张居正,再也难找出与之匹敌的文臣。
关键还在于,这个人主要牛逼在几乎没有什么人生污点,生前光辉,死后也光辉,不像张居正,死后还被抄了家,文忠的谥号还被褫夺。
就连跟着他混的傅瀚,后来也做到了礼部尚书,堂堂二品大员。
这份成绩单,真的够在阎王爷面前吹一百年了。
明天的考试,说不准就能遇到这位牛逼哄哄的大人物呢。
曾浪思忖着,到了自己房间。
“木兰,你看看我给你买啥好吃的回来!”曾浪笑着打开房间门。
然后他就惊呆了。
金木兰,居然不见了。
刚刚还好好的在房间里,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呢?曾浪纳闷。
紧接着,他便发现了那扇打开的窗子,仿佛还弥漫着熟悉的淡淡幽香。
显然,金木兰从窗子里出去了。
难道她还会轻功不成?
这个应该不太可能吧。
这个世界不可能有轻功。
曾浪查探着窗子,然后就发现钉在窗梁木上的一根细细绳子,这根绳子直通对面房屋,从这边到那边,距离大约是五六米,难道她踩着绳子到了对面屋顶?
可是看看对面屋顶,并没有她的身影啊……
这女人,有点深不可测。
估计,那个朱富真的要倒大霉了……
忽然,曾浪听到了敲门声,吓了一跳。
“我说金寨主大小姐,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呀?”曾浪打开门之后,表情很尴尬。
因为门外的,并不是金木兰。
见到门外之人,曾浪脸上露出微讶之色。
“客官,您要的红烧肘子、莲子排骨、燕窝粥……都做好了,我给您拿进去?”店小二提着一只梅红食盒站在门外,得了曾浪允许之后,进来将一道道刚做好的菜肴摆放在一张食桌上,并放上碗筷。
店小二道:“客官,您请慢用!”提着空食盒离开了房间。
曾浪并没有急着动筷子,而是熄了灯,假装睡觉,看看金木兰是不是会从窗子外边踩着细绳回来。
果不其然,金木兰很快回来了。
曾浪还没看清她是怎么出现在窗边的,她就已经跳进了房间,将细绳收了起来,细绳另一头,赫然是一枚铁爪,用处是抛出去勾住对面的瓦上梁木。
只是让曾浪很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么细的一条绳子,她究竟是怎么踩着过去的?身体不会掉下去吗?
看来这个金木兰,果然很厉害啊。
金木兰跳进房里之后,由于房间里很黑,她脚步悄悄的,慢慢走过来,像是想要查探曾浪是不是在被窝之中睡觉。
“木兰,你去哪儿了?”
曾浪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掀开被子,自己钻了出来。
金木兰没有回答他,对于他越来越亲昵的称呼,也并不感到奇怪。
只是点上灯之后,看到桌上的吃食,表情微微吃惊。
“木兰,你还没吃饭吧?来,我们一起吃。”
享用着这份晚餐,金木兰主动告诉曾浪刚才她的行动:“我去找朱富的住所了,找到了,看守很严,有十几个护院,还有锦衣卫保护,要杀他,恐怕有点棘手。”
曾浪拿起一串香煎豆腐,咬开澄黄澄黄的皮,里面白白嫩嫩的豆腐肉刺激着舌头味蕾,咀嚼一阵,嘴唇溢出一片油来,嫩豆腐的味道刺激着整个舌头,真是太香了啊!
“棘手就不要动手,”曾浪道,“我不想你有意外。”
听到他这句,金木兰抬起脸,眸子看着他,见他满嘴是油,忍俊不禁,递过来一条帕子:“给,擦擦。”
“你帮我擦嘛。”曾浪伸过脖子来,嘟起嘴唇。
金木兰美眸嗔了她一眼,拿着帕子轻轻揩掉他嘴唇的油。
曾浪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温柔啊~
用过晚饭之后,曾浪点着灯,拿出一套历年会试试卷来看,挑灯夜战。
“怎么不睡觉?”金木兰秋水剪眸眨了眨,好奇地问道。
曾浪道:“要起很早,怕睡过头了,迟到不让进场的,不如看会儿书,明天做完题可以在考场上睡。”
“你还想在考场上睡觉?怎么考试做官!别看了,快睡觉!明天四更我把你叫醒!”金木兰娇叱道。
“好吧,好吧,睡觉。”
曾浪钻进了被窝,却并不敢睡着,只是陷入浅睡眠,没有闹钟,他怕错过考试入场时间。
明天的这一场会试,要是自己不中榜怎么办?
错过这次机会,就得再等三年啊……
这一场会试,是从老百姓到做官的最关键一步啊!
做官啊,多少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就响起,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金木兰眸子悄悄望向他,听到呼吸之后,悄悄伸出一条纤纤玉臂,摸到他的被子处,将他露在外面的一只手塞进了被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