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浪买下八千斤辣椒种子,当然是为了赚钱啊,整个大明都还没推广辣椒呢,中国人真正普遍吃辣椒,是从清朝道光之后开始的,这种几乎出现在后世家家户户餐桌上既可以做蔬菜又可以做调料品的东西,现在居然还没有人认识到它的妙处唉,这可特么是个巨大的商机啊!
屯好了辣椒种子之后,曾浪这次从洗发水这款产品上吸收了教训,这次选择闷声发大财,除了莹儿小娘子,谁也不知晓他的一丁点儿计划。
而实际上,就是莹儿小娘子,他也只是含糊其辞交代一半,只说明年开春将这些种子拿到乡下去种,至于种出来的辣椒到底做什么用,他现在是缄默其口。
秋香的嗓子渐渐恢复了,居然比那种温柔的感冒嗓还好听,莹儿小娘子教她唱一些曲,她声调婉转清丽,似杜鹃啼啾,仿佛能把鸟儿都吸引过来。
对于制作青花露一事,莹儿小娘子最近也是得到了真传,每次看着她打扮得像个村姑一样站在大锅前挥铲搅动,连身上的盈盈粉汗都来不及擦时,曾浪总是会心中升腾起一股感动情绪。
莹儿她为了自己,什么都放弃了,甚至可能还要背负荡妇的骂名,唉,世间之人只愿相信看到的一切,很少有人去细思人生的幸福与价值,其实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或许自己就是莹儿她真正的幸福吧。
“娘子,你别太累了,我来吧……”
每当曾浪从她手中接过铲子亲自动手时,她都是站在他身后嫣然笑着,举着雪白的汗巾子替他擦汗,而俨然顾不上自己也是粉汗盈盈。
自顾洪生接下了收购原料皂角的工作之后,指导顾洪生如何收料、熬制青花露、调教小青核账、不定时抽查店里的运作等事情,就成为曾浪的日常。
家里的事情,主要还是母亲柳氏主管。家里最近因为买了两匹马,所以又买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厮来负责养马,这小厮唤作小顺子。
把家里家外都捋顺了之后,曾浪终于也酝酿出了一套对付张家的方案。
这一套方案核心的两个字就是“借势”,以他现在的实力,跟张家刚正面是不现实的,而找到张家的对手,与张家对手联手怼死张家,这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张家的对手是康家,他最近又去了一次安远将军府给秦老贺寿,再次见到康家族长康老,从寒暄之中也大概揣摩出一些事情,现在张家仗着有背景,在生药市场上把康家挤兑得够呛,如今康家在县内已经完全不是张家的对手,张家俨然是打算垄断整个生药市场……
“与康家联手……”
说办就办,曾浪吩咐人采购好礼品,随即坐车登门康府,马车轱辘轱辘地沿着街道行驶起来,曾平的驭车技术越来越娴熟,在车上曾浪能闭目静思不受一丁点儿颠簸。
马车停在康府门口,这康府的许多人都识得这是解元郎,所以不用投名帖,就有黑衣家仆将曾浪引进门去。
而此时,在康家的大厅之中,一场围绕着如何应对张家近来猖狂举动的家族会议也在举行之中。
康家一个掌柜的苦着脸道:“老爷,最近我们百济堂的一批货又巡检司扣押了,这背后明显就是张家背后搞的鬼……”
“木掌柜,张家到底如何搞鬼?”
“哎呀!大少爷,你是不知道呀!我们的路引上清楚地写着货一百一十六箱,那巡检司巡吏非说我们的货实数与路引所纂不符,非要联合市舶司扣下我们的船,您说……这可怎么办呀?”
“木掌柜,我大哥问的是你为何断定是张家搞的鬼?”康家三郎道。
“回三少爷的话,为何说是张家搞的鬼……是因为我们的船押一百箱货就被扣,而张家运了三百多箱货,还在我们后头,反而能通行,您说,这是不是张家背后搞的鬼?”
“这个张家,仗着背后有人撑腰,这也实在太狂妄了,明目张胆把持官府,实在是太可憎了!”
康老本名康百济,此时他坐在梨花木交椅上,手撑着头,眯起眼睛,听着掌柜们和儿子们的说话声,若有所思。
争执还在继续,大厅里的人为如何应对张家把持官府的举动而争论不休,有的说跟官府理论去,也有的说找张家讨公道去,也有的说这次就认栽了给官府一点钱吧,快了结此事,把货拿回来。
“老爷,诸位少爷,听小的说一句,巡检司开口要三千两,市舶司开口要两千两,哪有那么多钱赔呀!”木掌柜道。
这一句话,让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安静了片刻,随即,又是一阵叫骂张家的声音。
叫叫囔囔的,气氛沸腾。
“好啦!都闭嘴!”一直沉默着的康百济突然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拂袖扫到地上,茶杯四分五裂碎了一地,康百济带着威严的声音也响起:“还没想好怎么对付敌人,自己倒先吵起来了!”
众人皆噤声。
康家几个儿郎听了老父的斥骂,羞愧得缩着脖子红着脸,大气不敢出一口。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下人禀报:“老爷,曾举人来访。”
“哎哟,”康百济原本气到胀红的老脸之上,忽然脸色一变,忙起身出门来迎接曾浪:“原来是解元郎来了,快快有请!”
一走进大厅,曾浪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康家这些比自己年纪还要大的少爷们一个个面红耳赤的,似乎刚刚争吵过。
“谢元郎,请上坐,你们都退下吧!”康百济让康家两个掌柜和自己的儿子们都退出了大厅,然后恢复笑脸,与曾浪寒暄。
片刻的寒暄过后,康百济让下人奉茶上来,两人坐着,一边喝茶,一边慢慢地将话题引到张家的事情上来。
听到康百济说张家把持官府扣押货船的事情,曾浪也是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感同身受。
康百济忽然话锋一转,沉吟道:“解元郎,你才识过人,你说遇到这等事情,当如何是好?”
曾浪也就不卖关子,说这次来找您,就是想要和您联手对付张家的。
康百济听了很高兴。
两人商谈了许久,终于商量出了一个计谋,可以置张家于死地。
末了,见康百济对于自己所说的要求都答应,曾浪起身呵呵一笑道:“扣押货船一事,我倒是可以替去求林御史帮忙,他虽然从督察院退了下来,但是关系网肯定还是有的,到时候请江西布政使司的督察御史监察此事,市舶司和巡检司自然不敢拂督察院的面儿,你那五千两,估计是不用出了。”
“如此甚好,那就多谢谢元郎了!”康百济朝曾浪作揖,然后让人取出一盘银子,足足有一百两,让曾浪收下。
为了让他安心,曾浪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银子,然后告辞,康百济亲自相送。
从康府出来之后,曾浪又去了一趟林府,林平安等三小只还是在南直隶没回来,林瀚藻老爷倒是在家,接见了曾浪。
当听到市舶司和巡检司居然明目张胆索贿五千两时,林瀚藻气得直拍桌子:“贪官污吏!这是要污毁我大明的官场!老夫绝不能容忍此事!”
随即表示这就向主管江西布政司一道的督察院御史丁让修书一封,检举此事。
得了林瀚藻的帮助,过了十几天,康家的货船果然安全回来,一箱货都没少。
康百济亲自登门向曾浪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