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辣椒是从哪来的？”曾浪问道。

    顾洪生的浑家结结巴巴道:“解元郎……你你说什么？菜太辣吗？没有放姜啊……”

    顾洪生也道:“浪兄，贱内做菜，从来不放姜，哪来的辣呀？”

    曾浪夹起那段辣椒，仔细瞧了瞧，它确实就是辣椒啊，难道……是顾洪生的浑家无意放的？

    “鸿俞兄，这个东西，是不是你们家种的？来，你看看。”曾浪将辣椒夹到顾洪生面前，也让他浑家一起看看。

    夫妇皆摇头:“我们家从未种过此物！”

    曾浪顿时若有所思，随即，双眼释放出炙热光芒，他，突然想到了！

    又想到了一个商机！

    这次，发了，是真正的发了！

    不过这个商机暂时还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顾洪生夫妇。

    “鸿俞兄，你这个东西，它有点辣啊，到底哪来的？你看，这盘菜里还有，来，你尝一个试试，它是不是有点辣？”曾浪夹起一段辣椒，夹到顾洪生碗里。

    顾洪生将辣椒夹起，瞅了瞅，然后，一口塞进嘴里，使劲嚼了嚼，很快……

    “辣……辣……真辣！”

    顾洪生吐出舌头，挥手拼命扇，俨然没有一丝读书人的风度，他浑家忙倒了一碗茶，举到他嘴边:“相公，快，喝茶！”

    曾浪看他被辣成这副模样，情不自禁笑了，举着酒碗道:“鸿俞兄，是不是很辣？”

    喝完一碗茶之后，顾洪生拿手帕子擦了擦眼睛，摆摆手道:“浪兄，吾失礼了，惭愧，惭愧……”

    “无妨，无妨，鸿俞兄，此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顾洪生瞪了他浑家一眼，训斥道:“此物如此之辣，你竟然也敢加在菜里？还不速速撤掉，重新炒两个菜来！”

    “相公莫怪，我这就撤走。”

    顾洪生的浑家正要将菜撤走，曾浪立刻阻止了，又从菜里夹出一段辣椒，举着向顾洪生的浑家问道:“此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我……我也不知。可能是今晨刚摘回来的青菜里有这东西，误加进去了……谢元郎，实在抱歉啊……”顾洪生的浑家满脸歉意道。

    曾浪笑着摇摇头:“无妨，无妨，我能吃辣。”随即想到什么，突然问道:“对了，你家刚摘回来的青菜，放在哪里？”

    顾洪生夫妇不明其意，曾浪干脆撂下筷子，让二人带自己去寻找这辣椒的来源，先是从未洗的青菜里找到两颗，接着，曾浪又让夫妇二人带自己去菜园子里。

    在种青菜的菜畦里，曾浪终于找到了一株辣椒树！

    这株辣椒树上还结着23颗辣椒，而且颗颗成熟饱满，红彤彤，曾浪激动得把它们全部摘了下来，放进香包里，假说这个可以做香料。

    顾洪生夫妇自然不解，但也只是怀疑这东西这么辣，真的能做香料？

    曾浪望着辣椒树沉思，这辣椒长在这里，不可能无中生有，那么它的种子是从哪来的呢？自己这23颗辣椒，即使全部做种子，年年种植培养，恐怕没个十来年，也种不出一片辣椒吧？这可不行，还得找到更多的辣椒种子。

    “你们知道哪里还有这东西吗？”

    听了曾浪的问话，夫妇二人茫然摇头，随即，顾洪生的浑家又眼睛一亮道:“哦，对了，顾大嫂家里好像种了不少。”

    顾洪生道:“她家种这个干什么？”

    他浑家道:“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好像见到过，她家种了不少。”

    “顾大嫂是谁？快带我去找她！”

    曾浪跟随顾洪生夫妇找到了这个顾大嫂，她家的确种植了一小块辣椒，问她干嘛种这个，她也说不清楚，好像是买来的青菜种子就全部是这个，正想当杂草清理掉呢。

    “不要处理，这些玩意卖给我，一百文！”曾浪急着道。

    这特么可是宝呀，在这些不识货的人眼里，居然当杂草了？

    曾浪让顾大嫂将辣椒全部摘下来，足足有一斤多，以布包好，他没有带铜钱，只好付了二角重的碎银一块。

    顾大嫂惊讶得说不出话，忙去拿戥子、剪子，准备将多给的碎银找回曾浪。

    曾浪摆摆手，说不需要找。

    这一下可把这个村妇给吓坏了，这是遇到财主了呀，一堆杂草长出来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居然值二角银子？

    她也懒得打听这有什么用，反正只当杂草处理。

    曾浪继续追根溯源，问顾大嫂从哪里买的青菜种子，顾大嫂告诉他，是从集市上杂货铺买的。

    顾洪生的浑家也点头，说她的青菜种子也是从杂货铺买的。

    曾浪立即坐马车来到集市杂货铺。

    杂货铺的掌柜，是个瘦老头，曾浪一进店，便将一颗辣椒拿给他看:“掌柜的，这种东西的种子，你这还有吗？”

    那瘦老头掌柜仿佛在害怕什么，忙摆手道:“没有了，没有了！”

    曾浪有几分不信，继续问:“倘若有，卖我一些可以吗？”

    瘦老头掌柜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偷偷看了看外面，见再门外果真无人，才挤着眼睛道:“客官，你真个要买？”

    曾浪假说想把这东西磨成香料，真要买一点，那瘦老头掌柜嘿嘿一笑:“我就说他们不识货嘛，还说这是杂草，明明可以做香料的嘛，客官，您要秤多少？”

    “你有多少？”

    瘦老头掌柜忽然转身，像是有些害怕一样的盯着曾浪:“客官，您不会是官差吧？”

    曾浪看着他，瞬间便知道他为什么害怕了，这家伙贼啊，往青菜种子里掺‘杂草种子’，难怪怕官差来抓他，奸商啊！

    瘦老头掌柜见曾浪不说话，顿时被吓得不轻，脸色发青，退了两步:“您真是官差？来……来抓我的？”

    曾浪把头摇了摇:“我就是来买那东西的，你有多少，都卖给我。”

    瘦老头掌柜这才松了口气，去将一布袋的辣椒种子都提了出来，大概三四十斤，道:“客官，都在这里了，五文钱一斤，全部秤给您。”

    “切，你可别以为我不识货呀！我买这东西，就是看它有点香味儿，你要卖这么贵，我可不要了。”曾浪说着，假意转身要走。

    瘦老头掌柜忙道:“客官，三文钱一斤！”

    曾浪思考片刻，才点点头:“行吧，你秤一秤，值多少钱。”

    “刚好一百文。”

    付了钱之后，曾浪叫曾平进来，将这包辣椒种子搬到马车里去。

    那瘦老头掌柜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表情笑眯眯的，以为自己得了便宜……因为那些都是他用来专门掺假的，肯定不值钱。

    “掌柜的，你这些种子，都是从哪里进货的呀？”曾浪回身问瘦老头掌柜。

    瘦老头掌柜答道:“城里杂货铺，我进货五文钱一斤哩，亏本卖给你了。”

    曾浪心想，我信你个鬼，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从杂货铺出来，曾浪跟驱车的曾平道:“走，去城里杂货铺！”

    城里杂货铺的王掌柜自然认识曾浪，见他一进门，就脸上堆起了笑容:“哎哟，举人老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曾浪从王掌柜这里了解到这些辣椒种子的来源，王掌柜道:“去年有几艘官船从南洋回来，回到广州，运了一些南洋的东西回来，什么象牙啊、椰子啊、西洋镜子之类，其中就有这个……说叫什么番辣，这玩意小人也见识过，真他娘辣，要是弄到眼睛，能把人眼睛弄瞎掉，反正也不能吃，也不能用，市舶司的官儿就干脆把它送给一老板，那老板卖了半年卖不出去，就只好混搭着青菜种子卖。”

    “我能见见那位老板吗？他的这些东西，我准备买一点。”曾浪道。

    王掌柜虽然不理解面前举人老爷为什么买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很愿意为他引见。

    第二天，在王掌柜的引见下，曾浪见到了那位老板，双方一拍即合，立马商定了将八千斤辣椒种子的买卖。

    曾浪付了25两银子，将这八千斤辣椒种子全部采买回来，雇工人全部堆在家里的仓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