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府听涛轩
此处是花园中的一处临水雅阁,隔着碧水潺潺的小湖,正对面是假山奇石,几米高的瀑布溪流从上而下,奇石绿苔,花草郁郁葱葱。
这幅景致取高山流水之意,构思相当奇巧。
一行人分宾主坐下,俏丽的丫鬟端上瓜果茶食伺候,另有一婢轻奏瑶琴,令人顿入诗画之境。
三公子骆思贤见赵怀身后数人相貌不凡,不由诧异道:“这几位相貌不凡的英雄是?”
“哦……这都是我身边的那可儿,出则同行,入则同席,最是亲近不过的人了。”
“既然如此,也请少年英雄入座,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这是我的族侄赵远程,还有锋赤台、赤里浑、孟州和叶赫。”
赵怀给他们一一介绍,袁汤公子和骆思贤分别拱手见礼,只有胡昌看着他们眼神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显然,胡昌包打听的老毛病又犯了,赵怀的这些英武不凡的手下,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
赵怀也不介意,拱手对三公子骆思贤道:“今日冒昧到贵府访亲,恰遇几位公子相谈甚欢,还请着一人通告家姐一二,待此间事毕再去叙谈。”
“请怀公子放心,这是情理中的。”
说完,三公子骆思贤招手唤来一名青衣管事,小声嘱咐了两句,青衣管事点头应命而去。
没多大会功夫
各样美酒佳肴流水一样的送上来,供各人取用。
袁汤公子心中惦记着完颜孝昌大人府邸女眷受辱之事,忙不迭地催促胡昌:“你这个猴子,拿了我的珠子就没下文了,莫不成是诓骗于我等,须仔细你的皮。”
“胡昌再有几个胆子,也是不敢的,请诸位公子听我一一道来,方晓得所费不虚。”
听着胡昌的娓娓道来,众人才知道这里面大有玄机。
完颜孝昌大人独镇河南路,麾下兵马五万余,乃是深受金国朝庭信重的一方藩镇。
那一日夜间,因为前方蒙古军队攻打甚急,前方战事不利,完颜孝昌大人留滞在皇宫中问对,并不在府上。
功力高强的采花淫贼司马平南偷入府中后,不知怎的,竟然摸到了大人爱妾香玉儿寝室,正巧撞到了香玉儿与野男人偷情。
当下不由分说掌毙了这个野男人,制住爱妾香玉儿行那禽兽之事。
说来也是巧,完颜孝昌大人深夜回府后,直接到爱妾香玉儿房中歇息,事情就此败露。
当即,双方交手起来。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采花贼司马平南,一身高明功力所向披靡,连毙三十余名边军亲卫后,负创杀出了一条血路,竟然逃之夭夭了。
完颜孝昌大人惊怒不己,谁知更吃惊的还在后面,在爱妾香玉儿房中,竟然发现了二儿子完颜成的尸体……
自此,一切浮出水面后,完颜孝昌真是气炸了肺。
出了这等丑事,自家的颜面荡然无存。
索性杖毙了爱妾香玉儿,与二儿子完颜成到阴曹地府里团聚,免得一个人孤单。
由于此事实在不堪,完颜府对外谎称只有一名侍婢受辱,好歹颜面上好看些。
几日下来,满城搜捕没有半点音信,皆以为此贼一身高举高打的功夫,早已经逃出汴京城了。
也合该有事,这个胆大包天的淫贼司马平南竟躲在南城厢的街巷里,扮作一个求学书生,任谁也猜不到。
谁知道,平地一场大火把他烧了出来,腿上的伤露出了马脚,被救火的军卒一网成擒,废了一身功夫,打入汴京府牢城成了死囚。
此事急报完颜孝昌大人,大人听闻之后哈哈大笑,赞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此乃天罚之火,注定消灭腌臜之人。”
至此,官府也统一了口径,说:
此乃天罚之火,平日里须多行良善,告诫百姓多敬鬼神。
再也没有下文……
众人听完此事,真的是百转千回,不禁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半晌
赵怀渭然叹道:“唉……需得顾及一方大员的颜面,此事倒不宜外传。
就这么结束也非坏事,朝廷没有多余的银钱赈济,只是苦了那些老百姓。”
“这些年来骄奢淫逸,高宅大院里面这些事多了,就是没有撞破罢了,有甚希奇?
可叹道德沦丧,人心不古,此乃亡国之兆也,奈何?”
袁汤公子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曾听说过类似的秘事,痴男怨女没了约束,权贵府邸出现这样的事情,原本就不稀奇。
平章政事袁谭是汉人出身的高官,府上家教严谨,袁汤公子耳濡目染,深受儒学影响。最见不得这些忤逆乱伦丑事。
“这种丑事难得一见,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吧。”三公子骆思贤语气犹疑不定。
“哼!前方蒙古大军压境,后方夜夜笙歌,这些男女尚在骄奢淫逸梦中,岂不知很快刀剑加颈,命不久矣。”
“这……”
“袁汤兄真知灼见,赵怀这拜服了,世人皆昏昏噩噩,竟不知道大难临头了。
敢问袁公子,你觉得还能有多少时间?”
赵怀眉头一竖,竟然在这里看到一个明白人,从蛛丝马迹可以看出大厦将倾,当真是难人可贵。
“不瞒贤弟,依我看很难撑过三载,你等须早做打算了。”
“可这天大地大,又往哪里去好?”
“不管去哪里,总比在这城中等死的好,如果能够南渡宋朝,总能苟延残喘一些时日。”
“这么说,袁汤公子对南宋也不抱希望,他们毕竟有长江天险,而且还有甲兵百万。”
“南宋纵然有这么多的有利条件,没有英明的君主,勇敢善战的将领,终究是南柯一梦。
纵然能够拖延一些时日,十年二十年年还是三十年,也难以挽回大势,亦是覆灭的下场。”
“你这是看好蒙古人了?”
“正是,天地气运聚集在蒙古草原,草原上雄才英杰辈出,将士们能征善战所向披靡。
环顾中原南北,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存在,长此以往下去,这片天地终究是蒙古人的。”
赵怀点了点头,能够拨开眼前的迷雾,看清本质确实很难得。
袁汤公子有先天的条件,相府里金国的各种从政到军消息汇聚,集腋成裘,聚沙成塔,睿智之人不难做出准确的大势判断。
仅这一份眼力,便是大才。
三公子骆思贤见他们两个人说的热闹。心中虽不以为然,却不便反驳,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朝廷的大事,原本也不是我们能够过问的,管他那些做什么?”
赵怀端起茶杯,对有些意兴阑珊的袁汤公子说道:“莫要小瞧了天下英雄,当此乱世,必有英雄豪杰横空出世,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值此良辰美景,不可辜负了好酒。
赵怀得袁汤公子点拨,感觉到大有收获,请满饮此杯。”
“恭敬不如从命。”
袁汤公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手里轻打节拍,跟着婢女轻奏瑶琴的乐曲应和,一副惬意的神色。
该来的总会来,现在担心也没用。
这时,三公子骆思贤安排去报信的青衣管事,神色阴沉的跑过来,附在他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骆思贤听了之后脸色顿变,不由自主的向赵怀这边看了一眼,被他敏锐的察觉到了。
赵怀心中立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神色冷了下来,问道:“怎么,家姐那里出什么事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