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源举着盾牌，抬手挡住不时飞射而来的箭羽。

    在他的身边，横躺着数具身体，鲜的染红了他下身下青黄的草原，吐谷浑的秋天多了份肃杀和，凄凉。

    在他身边平安行的伙计们，将他护在正中，外面用着马车挡住，他们拿着驽箭射住阵角，迫使吐谷浑的骑兵们，不敢上前。

    “该死鲜卑狗，竟然想灭口，天柱王！你给我等着！老子要干死你娘！”

    田源心中悲愤无比，气得双眼通红，这些都是他从长安带来的棒小伙子，熬过了吐蕃能杀死人的气候，偏偏就在今年要回大唐时，倒在了吐谷浑的土地上。

    用的还是他卖出去的武器！

    该死！

    这帮背信弃义的畜生，果然非我族者，其心必异！

    …………

    远远地吊在平安行营地外的五十七名吐谷浑骑兵，不时派出几名骑兵上前骚扰，引诱着平安行的伙计们，射出一阵箭雨。

    他们此行一共带了六十人，即便他们从一开始就小心防备，甫一见面，便被平安行的凶猛弓驽射杀了三人。

    领队在低声置骂着，王子殿下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精良骑兵就这么轻易地被射杀了，他心中感到十分的憋屈。

    平安行此次回归长安的人数并不多，不到二十人，可是他们现在差不多是人手一只手驽。

    干！

    他们哪来的这么多的驽？明明已经卖给了王子殿下和宰相许多，为什么还会剩下这么多！

    这平安行的背后到底是谁！

    难道真像王子所说的，他们是为了挑起吐谷浑的内乱，是唐人派出的奸细？

    “首领，这些唐人的弓驽太凶猛了，而且他们现在也吸取了教训，驽箭是不会轻易射出的。

    再这样继续下去，王子殿下的任务恐怕一回半会，完不成啊！”

    领队回头不满地用鲜卑语大声训道：“懦夫，即便是死！我们也要将他们杀死，你得用脑子想想，一个普普通通的商队，能像现在这样，人手一只唐军的制式手驽吗！

    他们一定有更深的阴谋，说不定他们这番前来是刺探汗国的虚实的！”

    …………

    在这队吐谷浑骑兵背后的不远处，李承乾和他的战友们，牵马摸了过来。

    他比画着手式，下令众人悄悄上马，等待着他的命令。

    此时月黑风高，大风又是从对面吹来的，正是偷袭的好机会。

    李承乾从怀中掏出珍贵的单筒望远镜，拉长，仔细地向着火光处看去，心中一紧……

    这标记是！

    暗鸦的人怎么会在这！

    他们不是应该潜伏在伏俟城吗？难道被发现了？

    怎么办！

    救还是不救？

    李承乾镜筒一转向着围住平安行的一行人看去，他在心默默地数着人头。

    己方十人，算上平安行的那十几人不过才二十多人，而那伙吐谷浑骑兵莫约有五十多人，俱是骑兵。

    他们的人数连吐谷浑骑兵的一半都没有，这该怎么打？

    而且一是救出暗鸦，该怎么处理他们？必竟他们手中有着民间禁品——制式手驽，李承乾身后又有着边军，一旦暗鸦暴露出来，后果不甚设想。

    李世民不可能放任一个势力拥有这么危及他皇位的东西存在！

    而且平安行经过暗鸦多年的经营早就成为了暗鸦一个重要的经济来源与情报来源。

    一旦损失，暗鸦必会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该死的！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侯，太突然了，既然如此，那么……就这样吧！

    …………

    田源小心地从靴子里取出一个小木筒，在身边伙计的保护下，缩着脑袋，透过伤口，将小木筒塞入一位死去不久的伙计腹中。

    恐怕今日逃不掉了，这份情报至关重要，上面详细地记载了吐谷浑现今的兵力多寡，马群，放牧等几个重要的聚集地，以及吐谷浑内现在复杂的政治情况。

    慕容伏允的长子慕容顺与次子慕容尊王间明争暗斗的夺位之争，以及宰相天相王欲将慕容伏允取而代之的野心，和伏允自认为政局平衡有意的放纵……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天柱王选择灭口，难道他就不怕被发现吗？

    还是这只吐谷浑骑兵的背后另有其人？

    可惜，今天本该是中秋，大唐团圆之日。

    再见了，我的孩子，原谅我以后都不能回去见你了。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可惜明月已被乌云遮住了容貌，留下一片朦胧。

    真的好想再看一眼故乡的月亮，总觉得吐谷浑的月亮，没有长安的月，好看，明亮！

    …………

    平安行射出的弩箭似乎逐渐稀少，鲜卑首领精神一震，抽出弯刀，冲着左右的手下大吼一声：“唐人没了弩箭，给我上！”

    马蹄声轰然大作，明月再度拉开了帷幕，鲜卑首领眯着眼，今天的月高似乎太亮了，忽暗忽明，倒是有些刺眼。

    早点解决掉他们吧，回去还能补个觉。

    嗖嗖嗖，箭羽密集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他惊出一身冷汗，好个卑鄙狡猾的唐狗，竟然示敌以弱，引诱他们主动出击。

    他们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弩箭！

    …………

    “掌柜的，箭都射完了！”

    伙计中一名最为年轻的小伙子，回头哭丧着脸，颤声说完。

    周围的伙计中除了几名暗鸦人员，面色冷峻依然抬着弩箭冷静地反击，其余人神色都不自然，或是担忧或是恐惧。

    田源抹了把脸，他擦去脸上的泪痕，死去的战友身上溢出的鲜血，将他那张向来是和气圆润的脸，染成一片殷红，决然而又视死如归。

    他抄起一根防身长棍，抬头扫视着众人的背影冷静出声道：“没箭了，就抄家伙硬干，咱们就是死，也要从这帮吐谷浑杂碎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汉人，决不向这帮蛮夷，投降！”

    精神紧张之下，他们似乎隐隐听到一个唐人大喝道：“跟着我，冲锋！”

    …………

    马蹄飞踏，惊碎了月光。

    那名鲜卑统领蓦然回首，却见数骑踏月而来，为首的那名面容冷酷的青年，在这一刻恍若传说中逐猎神鹿的年轻天神，抬手射出箭矢，带着死亡的气息。

    只是那他身上唐军的服饰，让他一阵失神错愕。

    天神怎么会穿着唐人的衣服？这里怎么会有唐骑？唐人要开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