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华将苟三娘从地上揪起来,一手抓住苟三娘的头发,将她的脸揪得抬起来面向众人,一副意气风发、得胜归营的样子,大声道:
“兄弟们,杀死陈舵主的,便是地上这个阴毒**!大家看清楚!”
转头啐了一泡痰吐到苟三娘脸上,道:
“说!你这个直娘贼的,你是怎么害死陈舵主的,为何要加害于他?痛快说了,我让你死个痛快!如若不然,叫你生不如死,悔不该来到人世!”
苟三娘脸色发黑,嘶嘶作声,却不讲话。原来银彩霞那紫绸将她缚得很紧,她喘气都有困难,脖子粗胀,脸被憋成了猪肝色,哪还能说得出话?
陈实华呼地扇了一巴掌过去,骂道:
“嗨!还挺倔!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踮起脚左右张望,高叫道:
“高兄!高韧!过来一下,给大伙说说这贱货是什么来路!”
高韧和银彩霞对望一眼,无奈站起身来,道:
“付兄,你先在这照顾一下,我去去就来。”
银彩霞跟在后面,道:
“我去把金铃紫绸拿回来。”
两人来到陈实华处,高韧一看便知苟三娘呼吸困难,道:
“陈兄,借件衣服一用。”
陈实华一愣,道:
“什么?要衣服干什么?”
原来他未见到苟三娘袒胸露乳的模样,不知道她身上现在披的不是衣服,而是一件兵器。围观乞丐和僧人中有知情的,早已扔了僧袍、外衣过来。高韧伸手接过,有意恶心这个妇人,先把僧袍抛起撒开吸引众人视线,银彩霞上前抓住紫绸末端一扯,解下紫绸系回自己腰上,高韧迅速将一件破烂肮脏的乞丐外衣反向穿到苟三娘身上,此时僧袍正好落下罩在她外面,高韧两手抓住长袖几拉几扯,仍是将苟三娘连手带脚绑在其中。这几下动作挥洒飘逸,刹那间完成松绑、换装、再绑的过程,同时也遮住了妇人暴露的身体,人群中不禁爆出一阵喝采。
苟三娘松了绑缚,大口大口喘气,接着大叫道:
“放屁!我哪里杀什么陈舵主了?咳咳咳咳┅┅说话得有证据,不能这样┅┅咳咳咳咳”
苟三娘气还没喘过来,又要抢时机说话,顿时剧烈咳嗽赶来。众人吃了一惊,倒不是因为她的辩驳,而是因为她在这种气促的情况下说话,年龄看上去也有四十来岁,说话声音却像一个小姑娘,所发声音与眼前狼狈肮脏的样子实在对不上号。
高韧走到陈实华面前,把展飞鹰受伤经过讲了,告诉说苟三娘这邪门功夫便是江湖上绝迹已久的媚惑之术,两人因此没时间去答理苟三娘的辩驳。银彩霞收回金铃紫绸却尚未走开,闻言忍不住讥讽道:
“苟三娘,你还记得我么?自己在三钟山庄说的话,我可听得清清楚楚呢!”
苟三娘气息不匀,一时接不上话,却听一人淡淡接道:
“原来那天在山庄偷听的便是尔这妖女么!”
说话之人正是教主,他们几个这时已由马大交分开丐帮众人,走到了近前。苟三娘眼眶一红,便如见到了救星,哭叫道:
“教主救我!”
教主缓步走近,微笑道:
“无妨。有吾在此,谁敢欺负尔?”
这教主走路说话平淡而缓慢,偏偏自带一股威严,令众人自然心生警惕。丐帮众人哗地一下散开,纷纷拿出兵刃退到陈实华一侧,陈实华和几位长老则前跨数步,挡住教主来路。陈实华怒喝道:
“刚才还假惺惺来祭拜来着,现出原形了么?众弟子,结打狗大阵,咱们今天给陈舵主报仇,看谁敢阻拦!”
众弟子轰然相应,三五成群各结小阵,小阵互相联结形成大阵,隐隐将圣音教之人呈半包围之势挡在内圈。平正公会众人跟在圣音教众人之后,此时也各执兵刃,由胡胜领头,却是从后面挡住了他们的退路,两大帮派正好将圣音教合围在中间。
圣音教马大交也叫道:
“兄弟们,结阵!”
可怜圣音教来了四十多人,头领除教主外,只有马大交、刘义隆尚可一战,三十五名教众也伤情惨重,死亡四人,重伤十三人,剩下的人勉强结成三个十字光明阵。牛二丁抱着钎担走过来聚到一起,双手已经不能举起武器,比起候贱桥,只不过是不需他人照顾而已。
教主心中恼恨失落,脸上却不形于色,道:
“刘义隆兄弟,你和他们说,苟三娘之事是捕风捉影之事,咱们得按江湖规矩,把问题弄清楚,不可轻信一面之辞。”
刘义隆接过重任,高声道:
“丐帮陈长老,各位长老,各位兄弟,听我一言!我是三钟山庄刘义隆,也是圣音教教主座下门徒。刚才陈长老说苟三娘是杀害贵帮陈舵主的凶手,可有证据?要是没有证据,可不能黄口白牙乱指乱说,伤了我两派和气。”
陈实华冷笑道:
“你是说我黄口白牙么?这位银女侠在三钟山庄亲耳听到,苟三娘自己亲口所讲,她杀害了我帮陈长功舵主,算不得证据?”
刘义隆哈哈大笑,道:
“银女侠?哪位银女侠?就是那位臭名昭著,人称‘采花淫’的银彩霞么?陈长老,此人贱名远扬,可当不得‘女侠’二字,说的话可千万不能采信!陈长老信她的话,恐招致江湖笑话啊!”
银彩霞此时已经走回刘星燕受伤之处,她历来我行我素,对江湖骂名之类早已习惯,付诸一笑而已,付东雄却义愤填膺,道:
“彩霞姊,你来照顾她,看我去揭穿他们的阴谋。”
那边高韧已经接过话来,道:
“想不到刘庄主牙尖齿利,有如此能耐啊!我高某人和银女侠当晚是一起听见你们说话的,这又当如何?”
刘义隆看了一眼,却不认识高韧。当时高韧和付东雄进庄,是易容扮作剑僮的,跟在付东雄身后全程就说了一句话,以是刘义隆毫无印象,遂哈哈笑道:
“你是何人,莫非是采花淫的面首?无名小辈,自甘坠落,谁信你的话?”
胡胜在后面喝道:
“圣音教贼子!此乃我平正公会客卿高韧高大侠是也,你休得信口雌黄!”
陈实华也呵呵笑道:
“高韧乃平正公会客卿,近来数次廓清迷雾,力挽狂澜,江湖上哪个不知?你不认识,那是你孤陋寡闻!”
刘义隆呆了一呆,马上辩道:
“原来你就是高韧!早就听说你奸诈阴险,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哼,能够与采花淫这种货色搅到一块,还能是什么好人吗?再说了,今日之局,平正公会明显与丐帮一起对付我圣音教,你们搬个平正公会的人来做证人,如何能够服众?若是仗着人多势众强词夺理,我圣音教却是不怕,便拚个鱼死网破,亦要维护公平正义,孰是孰非,相信江湖自有公论。”
陈实华见他如此振振有词,怒笑道:
“你倒是要维护公平正义?昨晚你们在山脚密谋,在那菜农赵项家中所言,我自己亲耳听到,你又怎么说?”
刘义隆满脸义愤之色,道: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陈长老听见了,他高韧也听见了,你们都是一起来对付我圣音教的,便再多十人百人听见又何妨?陈长老,你干脆说你们湘江分舵千百弟子都听到了,都是证人吧!相信江湖上正义之士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实华辩他不过,涨红了脸,大骂道:
“你这老匹夫!我丐帮与你圣音教无冤无仇,为何要来指证你?事实俱在,难道是诬陷你们不成?这天杀的狗入的苟三娘,使用媚惑术这等邪术伤我舵主,伤口死状均与她所用兵器招式相符,难道这还不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