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三娘兵行险招,拚着自己受付东雄一剑,将媚惑术发挥到极致,想着一击得手便远走高飞,不料虽诱得付东雄情迷意乱失了方寸,却惹怒了两名女将,一前一后不约而同辣手夹攻。她急退躲开正面的紫绸,听到后面的喝声回头一看,刘星燕如乌云蔽日般飞扑而来,自己已经躲无可躲,只得大骂道:
“你疯了么┅┅”
话音未落,刘星燕一掌已经拍到,打得她倒飞而回。银彩霞紫绸接住,青藤盘树般缠住了她身体,一勒一掼,将她捆住扔到地上。此时高韧亦已赶到,伸脚踢开她双刀,顺势又点了她穴道,叫道:
“陈长老,掌下留情!杀害贵帮舵主之人已经就缚在此!”
原来刘星燕一掌打飞苟三娘,自己也身形下泄,眼睛却仍是看着付东雄,见他正转头看着银彩霞,其目光中又有羞惭又有感激。她早已见到他两人站在一处,刚才银彩霞亦出手帮他,立刻想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心中醋意更胜。她思维简单,自己喜欢的但凡有人要抢,自然便是武力解决,因此甫一落地,便要再次跃起进袭银彩霞。后面陈实华刚击中她一掌,却不管她心思为何,接着赶上来又是一掌“羝羊触蕃”拍至。刘星燕后背空门大开全无防备,就在掌力及体之际,高韧一声“掌下留情”,陈实华忙强行撤回五分掌劲,余力仍是再次将刘星燕击飞出去。
刘星燕身子飞起,毫不在意陈实华追袭,身形一转便往银彩霞扑去,仍是一招“大悲大悟”拍出,口中叫道:
“妖女看掌!”
银彩霞、高韧、付东雄三人齐吃一惊,没想到刘星燕突然攻来。银彩霞冰雪聪明,见她出声提醒付东雄在先,然后更遥取苟三娘,眼睛却一直看着付东雄,此刻攻向自己的招式形同拚命,显然是一个打翻了醋坛子的女人。她没见过刘星燕,只知道此女是圣音教一伙,虽然武功高,长相却实在没法恭维,没想到付东雄居然与她有所纠葛。此时见刘星燕已经扑过来,自己手中兵刃正捆缚那半身赤裸的苟三娘不便抽回,只得松手撤了紫绸,身形闪退欲避开来掌,还不忘一声冷哼,狠狠横了付东雄一眼。
付东雄如何不知刘星燕为何如此?只得表情尴尬地提剑迎上,叫道:
“星燕姑娘,别打了!”
刘星燕掌式下压,银彩霞早已后撤,面对的是付东雄挺剑相迎。她满腔酸醋瞬间化为黄连,心中暗叫:他为了她,要来杀我!又想起这个女人确实漂亮,自己怎么比得上?他当然会喜欢她,不会喜欢自己啊!脑中各种念头电闪而过,忽然真正大悲大悟:我配不上他!他不喜欢我!但我要他永远记得我!我只有死在他手上,他才会永远记得我!我只要死在他手上,他就会永远记得我!
想到这里,心中如铜镜般清明宁静,悄然撤了掌劲,双手前伸如拥抱之势,闭着眼睛往付东雄剑上迎去。
付东雄本来心中为难,一方面怕银彩霞误会不敢不全力出招,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当日虚与委蛇之举有失厚道,却哪里知道刘星燕突然换了求死之心扑来?眼见刘星燕攻到近前,剑尖一摆便往她胸前刺落,实指望数招之下让她知难而退。长剑递出,刘星燕不闪不避,只听“哧”地一声,剑尖入体。付东雄大惊,急忙抽剑回撤,怎奈刘星燕身躯肥大,加之下扑之势甚急,此时余势不衰,长剑仍旧透体而出。
刘星燕胸前鲜血涌出,脸上却露出满足的微笑,道:
“付公子,你的剑法好俊!你会永远记得我么?”
一息之间,一招之内,付东雄轻松取胜,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有的只是惊讶和惭疚。高韧、银彩霞一齐奔过来,银彩霞骂道:
“付东雄,你做的好事!”
高韧蹲下身子,迅速伸指封闭了伤口周围穴道,缓缓拔出长剑,手忙脚乱地帮刘星燕止血,又给她外敷内服用药,口中说道:
“星燕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刘星燕扫了他一眼,却并不认识他,只觉得声音似曾相识,也不想去细究,仍旧情意绵绵地看着付东雄,道:
“付公子,我要死了。你会永远记得我么?”
付东雄悔恨交加,抱住她那肥硕的身躯,道:
“妹子,你不会死的!不要乱想,我们会救活你的!”
刘星燕幽幽地问道:
“要是我不死,你愿意娶我么?”
付东雄唯唯诺诺,只道:
“你不会死的!高韧是神医呢,能救你,你听话,别瞎想!”
刘星燕却纠缠不放,身体紧绷,道:
“别骗我了,我知道我要死了。我死了以后,你愿意当我是你妻子,为我守节一年么?”
付东雄哭笑不得,心想我又没说过任何承诺,更没有与你有肌肤之亲,怎么要我为你守节?而且从来只听说过妻子为丈夫守节的,她倒好,反其道而用之。只好别开话头,抬起头问高韧道:
“怎么样?怎么救她?”
高韧道:
“没有伤到心脏,还有救,只是要快。”
刘星燕不依不饶,眼噙泪水,扭动身躯道:
“公子,你为我守节一年,你答应我,我便死也安心。”
高韧心中不忍,看着付东雄,示意他说句话。付东雄无奈,道:
“星燕妹子,你放心,你不会死的。你说的,我都答应你,你乖乖听话,我们会救你的。”
刘星燕这才满足地放松下来,喃喃道:
“公子,你可是答应我了。公子,我知道配不上你,你陪我一年,我就很满足了。谢谢你,公子。”
付东雄给逼出了一身汗,求救地连连向高韧示意。高韧却不理他,自顾思索如何救刘星燕性命。银彩霞蹲在外围,看着付东雄窘迫的样子,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三人围在刘星燕身边,却不知场上形势又发生了巨大变化。原来陈实华闻听杀害陈舵主的凶手已经就缚,奔到苟三娘身边一脚将她踩住,高声叫道:
“弟兄们,凶手抓住了!丐帮弟子,我们去灵堂,为舵主报仇!”
丐帮众人一听,“哦~~哦~~”大声欢呼,纷纷丢下对手往上面涌来。也有伤势不轻的,便由他人或搀或抬,带着一起撤离战场。圣音教诸人早被打得到处乱跑,剩几个强悍的也是伤痛在身、强自支撑,见丐帮退去,也不追赶。他们几个头面人物,候贱桥负伤累累,只剩一口气没死,牛二丁被高韧刺伤失去战力,只有马大交伤情不重,尚有一战之力。此刻听到陈实华之言,见丐帮众人退去,知道是苟三娘已被抓住,心中绝望,却向教主望去。
笑啼岩边,刘义隆、张宗耀两人已经往回走,一个满头大汗,状极狼狈,一个眉毛紧锁,似乎还在苦苦思考。教主见两人愁眉苦脸地返回,心知不妙,还是问了一句:
“刘义隆兄弟,怎么样?”
刘义隆道:
“教主,还是不对,还要研究。今天太吵了,我和张先生都没法好好思考┅┅”
教主打断他的话,道:
“好了,收好东西,咱们走!”
转身迎上马大交,脸色阴沉,道:
“走,吾去会会他们。”
马大交信心大振,喜形于色,当先开路。教主偏头回望呆呆留在笑啼岩入口小道的丐帮三人,嘴唇颤动,以传音入密对这三人讲了些什么。只见这三人快步离开,沿途各捡了一把圣音教众遗落地上的剑拿到手中,混入了丐帮众人之中。丐帮众人吵吵嚷嚷、骂骂咧咧,乱成一团,对这三人神态和兵刃有异于常却无人在意。
教主带着刘义隆、张宗耀,跟在马大交身后,不紧不慢地往上走去。其他教众见状,也相扶相携跟在后面,远远没有了才来时的威武气势。有几个已被打死的,马大交也安排人手背着一同撤离。候贱桥躺在路边,浑身是血,示意他人先不管他,教主却指示一个教众前去背起他,跟在队伍后面。胡胜也受了些轻伤,此时顾不得自己,忙跑到泉边木亭中看望展飞鹰。展飞鹰见下面已经为之一空,吩咐胡胜领头,平正公会的三人扶着他,招呼公会其他人也一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