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志伟这边还真遇到了麻烦,这个麻烦,他在国内几乎从没遇到过。
停电了。
正跟霜霜和唐唐聊得好好的,突然酒店里停电了。
唐志伟挺恼火,便打电话给前台,问什么时候能恢复供电。
前台含混其辞,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唐志伟带着气挂了电话。
眼见时候还早,这会儿肯定睡不着,他决定找人聊天。
正要出门,就在这时,听到有人敲门。
从猫眼看过去,外面一片漆黑。谨慎起见,他问了声:“谁呀?”
外面回答:“我,殷持衷。”
正好,既然有人来了,就省得自己再出去找人了。
唐志伟知道殷持衷来找他肯定有事,便让他进屋落座。
殷持衷片腿坐下,抱怨道:“这鬼地方,居然还停电。”
唐志伟猜,殷持衷很可能也被停电影响了什么事。
果然如此。
刚才殷持衷正在和苏星儿商量他去北美看望她的事。
由于常鸣返回的时间才刚刚确定,所以殷持衷还没来得及订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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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鸣帮孙赛赛把家搬到北京,她那一大堆从香港带回来的东西特别愁人。
为给孙赛赛找合适的房,常鸣几乎跑遍了整个北京城,最后总算在国贸一带给她找到一套还算满意的蜗居。
当下在北京买房,孙赛赛想都不敢想,她手里剩下那点钱,也就勉强够她租房。
房子太大浪费,没必要。但房子小了,她带回来那些东西没地方搁。
偏远点的地方,房租能便宜不少,不过那不是孙赛赛想要的生活,不但未来上班不方便,大把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平常购物、逛街、看电影什么的,也不方便。
要满足如此诸多的要求,哪儿那么容易啊?
算一算,常鸣为给孙赛赛找房,那些天看过的各式房子不下一百套。
这回,中介带着常鸣和孙赛赛,坐着电梯上到五十多层,到了门口,中介掏出鞋套让大家穿好。直到这会儿,常鸣还没什么感觉,觉得不过又是一次失望而已。
当中介打开这套房间的房门时,常鸣顿觉眼前一亮。
这套房,酷似香港那边的格局,位置极好,面积不大,但经过精心改装,空间利用得恰到好处。
常鸣估摸了一下,除了个别东西外,孙赛赛在香港公寓带过来的东西,都能够放得进去。
克制住心中的狂喜,常鸣装作不经意地询问租房价格。他担心,如果中介看出自己对这套房极端满意,会漫天要价。
他多虑了。
租金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期,于是迅速成交。
可是问题来了,孙赛赛又不想放他走了,说让他陪她一起过春节。
这可把他难住了。本来说好的,安顿完孙赛赛就要回去的。自己不回去,人家殷持衷还怎么去北美探望生病的女友苏星儿呢。
孙赛赛不管那个,既然回来了,你就休想再走。
她把常鸣的护照给收起来了,任他怎么恳求,就是不拿出来。说急了,她干脆又哭又闹。
常鸣了解孙赛赛原本就有的火爆脾气,再加上她前段时间在达尔尼西亚被歹徒劫持那么长时间,心理上受了很大的刺激,他真怕再把她招出个好歹。
但前方有战事,自己不去,显然不可能。
问题是,要走得有护照,没护照根本连国门都跨不出去呀。
常鸣嘴上妥协了,心里暗自打起了小九九。
再办一个新的?这不是没有可能,反正已经在北京了,跑一趟总部,编个理由,让外事部门帮个忙,还是能办的。不过,办护照得有周期,春节前办下来显然没有可能。这个方案行不通。
那就只能用旧的。可怎么能搞到手呢?
这天下午,常鸣一反常态,提出不去外面的餐馆吃饭了,而是叫外卖回来吃。
孙赛赛倒也无所谓,反正不开伙,在哪儿吃都吃别人做的,在家吃还省得跑腿呢。
她全然不知,常鸣已经为她布下了“圈套”。
这圈套,要说也简单,就一个字,酒。
他备了两瓶北京二锅头,计划能否成功,全靠它们了。
“呀,你点的菜好丰富呀,都是我喜欢吃的!”孙赛赛全无戒心,冲着一桌饭菜猛吸鼻子,赞不绝口。
常鸣不失时机地掏出一瓶酒,建议道:“好菜得配点酒,今天咱俩喝几杯,解解乏,去去晦气,好不?”
“那就喝呗。说实话,在香港这段时间,我是滴酒不沾。现在酒量退步得很厉害了。我少喝点吧。”孙赛赛找来酒杯。
家里没有喝白酒的那种小酒衷,只得拿喝红酒的大杯代替。
孙赛赛给自己浅浅地倒了点,给常鸣倒了半杯。
常鸣劝她多来点,孙赛赛加成半杯,跟常鸣杯里的酒平齐。
“不讲点什么?“孙赛赛见常鸣端起酒杯要跟自己碰杯,便问他。
常鸣微微晃了晃酒杯,杯中的白酒轻轻荡漾,散出酒香。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说:“我现在最想讲的,就是宝贝你赶紧把自己灌醉吧,好让我把护照取出来。”
嘴上当然得这样讲:“这些日子,咱们聚少离多,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到委屈,受了惊吓,我心里也非常不爽,觉得对不起你。今天,就用这杯酒,代表我的心,代表我的情,代表我的爱,给你压惊,给你暖心,给你祝福。一切都在酒里,来,咱们干了。”
说罢,常鸣猛地将酒杯在嘴前一晃,实际并没有喝进去多少。
孙赛赛喝了一大口。等两人把酒杯放到桌上,孙赛赛低头看常鸣的酒杯,然后把自己的杯子靠在常鸣的杯子边上,比里面的酒。
常鸣酒杯里的酒,明显要比孙赛赛杯里的多。
孙赛赛当然不干了,拉着常鸣要扯平。
常鸣被逼不过,只得再喝了一大口,再比,孙赛赛杯子里的酒还略显高一点。
“就这样,公平了。”孙赛赛宣布。
常鸣一心想让孙赛赛多喝点,但孙赛赛始终跟他保持齐平,有时还耍赖让他多喝几口。
一瓶酒被俩人喝干了。
要不要打开第二瓶?常鸣有点含糊。看孙赛赛那架式,显然没到要喝倒的地步,倒是常鸣自己,有点晕头转向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常鸣主意已定,于是摇摇晃晃又把第二瓶酒取出来。
“妈呀!还要喝呀?”孙赛赛被吓了一跳。
常鸣吃力地咬着字,说:“今天特别……高兴,刚才喝得还……不尽兴,咱们……再喝点。”
孙赛赛拦住他:“不喝了不喝了,今天人家还想那个什么呢,喝多了你该不给力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常鸣还是坚持要喝:“酒壮……怂人胆,不,酒壮怂人……肾,我是越喝……越给力。”
孙赛赛的脸撂下了:“常鸣,你别在这儿撒酒疯,我说不喝就不喝了。把酒收了!”
常鸣知道孙赛赛真恼了,只好悻悻地把酒收回去。
见常鸣表情有些尴尬,孙赛赛又哄他:“小醉猫,真乖,一会儿吃完饭,我负责洗碗,你负责把自己洗洗干净,好不好?”
常鸣哪里敢说“不好”。
洗完澡,常鸣把自己扔到柔软的席梦思上,身体瘫软,脑子里依然想着如何从孙赛赛手里把自己的护照给讨过来。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朦胧中,他看见孙赛赛笑眯眯地向他走来,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小本儿。定睛一看,正是他那本护照。
常鸣高兴坏了,连声道谢。
他正要接过护照,孙赛赛把手一收,说:“跟我坦白,今天是不是打算算计我?说实话!”
常鸣哭丧着脸,心里合计着,要不要承认,想了半天,才说:“今天是有想法来着,主要想让你喝多,趁你不省人事的时候,把护照给翻出来。”
孙赛赛拧了他一把,训道:“不老实交代,我要上刑了。”
常鸣假装害怕的样子,试图用手护着全身,孙赛赛上下其手,哪儿护不到,她就掐哪儿。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跟你好了这么长时间,居然没发觉你竟然埋藏着这么歹毒的一颗心。太阴险了,太恶毒了,太狡猾了!你想没想过,你灌醉我,万一我喝出胃出血呢?万一我喝成脑白痴呢?万一我喝死呢?你想过没有想过没有想过没有?”
“想过。”常鸣话音刚落,大腿上挨了一小掐。
“哎哟哎哟,没想过……哎哟!”胳臂上又挨了一大掐。
“你缺心眼啊你?光想着灌酒不想后果啊?你说我该不该上刑你说?”孙赛赛又上下其手,常鸣手舞足蹈地防护。
“该该该。”
“行了,知道错就好。”孙赛赛说着,往床上一躺,把两只拖鞋同时甩飞。
见常鸣还傻傻坐着,孙赛赛又说:“还愣着干嘛?去,关灯,伺寝!”
常鸣赶紧照做。
伺寝已毕,常鸣强打精神,摸着黑找到手机,在被窝里给殷持衷发信息:“我即返回吉国,你可以订机票了。”
殷持衷见到信息,却一头雾水,因为信息里没说返回的具体时间。
他给常鸣回复了一个信息:“你返吉的具体时间和航班?”
久久没有等来常鸣的回信,看看时间,国内已是深夜,估计常鸣已经睡了。
殷持衷于是联系苏星儿,这会儿苏星儿刚好下课。
苏星儿开了视频跟殷持衷聊,殷持衷发现她气色不错,也有精神。
殷持衷问她的病情怎么样,苏星儿说一直在治疗,效果还不错。
殷持衷告诉她,自己已经请下假来,近期就可以过去和她团聚。
苏星儿并没有殷持衷希望的那么兴奋,反应平淡,似乎还有些不大情愿。
“其实你真不必跑过来,那样太辛苦了。我这边请你放心,一切都好,病情也明显好转。本来你替我出学费,已经是挺重的负担了,再来回这么跑,又得花不少钱。我的意思,你真不一定来了。”苏星儿看着视频中的殷持衷,轻声轻语地说。
殷持衷猜不透,苏星儿究竟是担心自己太辛苦,又要花钱,才建议自己不去的,还是另有什么其它隐情。
他也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说得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假,挺没意思。
从殷持衷内心里,他是热切希望能与苏星儿相聚。
上次他得重病时,苏星儿不远万里赶回北京探望他,让他十分开心。
不过,那次的相聚,没有拉近两人感情的距离,相反,却让他感到了生分。
正在聊着,殷持衷突然听见一个男性的声音,离苏星儿很近,而且口气显得很随意亲近。
那个声音说的是:“你在这儿啊,我现在送你回去。”
殷持衷没有来得及听到苏星儿的回答,就在这个时候,酒店突然停电了。
他呆呆地坐在那儿,想了一会儿,拿定了一个主意。
他要找唐志伟去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