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别跟着我,你给我滚!”
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走进客栈,前面那人瞥见了身后跟着的人,突然转身怒吼了一句,同时双手猛地一推,身后那人便直直地跌坐在地。
赵小杨和方夏意刚与李三叔告了别,准备离开,如今却又被眼前这幕惊了一下,不由得纷纷侧目。
这一仔细观察,赵小杨才发现被推坐在地的,竟是他昨天在阴阁见到的那个身穿月白衣衫的少年。
少年脸色苍白,双眼通红,被推倒了也不怒,只是很快爬起来又定定地站着,倔强地看着面前将他推倒的人。
前面那个穿了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年也是双眼通红,但却满脸怒意:“我们四个说好同生共死的,可你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抓不说,竟然自己逃回来了,你如此贪生怕死,背信弃义,还有何颜面活着?周玉书,从此之后,我沈剑星与你,再也不是兄弟,若再让我看到你,休怪我手下无情!”
听了这一句,赵小杨瞬间就明白了。
看来这个叫做周玉书的少年,便是今日阿鼻宫那些人所说,从他们手上逃了的那一个人。
周玉书握紧双拳,咬了咬牙,哑声道:“我要是不走,我们三个都会被抓,哪还有机会救他们?”
“那你救了吗?你救了吗?”沈剑星大步走上前一拳打在周玉书胸膛上,“从昨晚到现在,一天过去了,你有胆子,踏出一步吗?”
“那你呢?说好了同生共死,我们三个去冒险的时候,你又去了哪里?你除了坐镇指挥,除了大义凛然,除了把我们三个当你的下人一样使唤,你又做了什么?说是好兄弟,你把我们当兄弟了吗?你要把我们当兄弟,那你去救啊,你现在就去救他们!”
周玉书临近崩溃的这番嘶吼,瞬间让沈剑星额头两侧青筋暴起,眼看着他拔了剑冲向周玉书,赵小杨赶紧上去拦着。
“你给我滚蛋!别多管闲事!”沈剑星想要推开赵小杨,可手里的剑被赵小杨握得死死的,他丝毫也不能动弹。
周玉书这才认出赵小杨,喃喃道:“怎么是你?”
赵小杨把沈剑星往后推开,拦在二人中间,沉声道:“你们不用再吵了,你们那两个朋友,都已经死了,你们也不必再去冒险救了。”
他这句话,让两个少年都瞬间瘫坐在地,满脸呆滞。
方夏意有些不忍,抬头看向赵小杨。
赵小杨知道他是在询问此事是不是真的,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看着两个少年从震惊错愕,到各自无声地哭泣,李三叔也叹息着摇了摇头,对赵小杨二人道:“快去办你们的正事吧,这两个年轻人,我会看着。”
二人又对李三叔行了一礼,这才走出客栈,但多少有些心情沉重。
方夏意道:“小杨,你说他们两个,是谁错了?”
赵小杨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那个叫周玉书的,虽然胆小怕事了些,但也可以理解,还有那个叫沈剑星的,看他的指责和伤心都是真的,所以……唉!”
顿了顿,方夏意又坚定地道:“但是理解归理解,我不会像他们那样做就是了。要是有一天我和你同时陷入险境,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跑了,当然,我也不会把你当下人使唤。”
其实这些赵小杨一直都知道,可现在听方夏意这样说,他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但一看方夏意那副得意的模样,他又忍不住抬杠道:“确定没把我当下人使唤?那是谁天天仗着师兄的身份指使我干活的?”
“那也没把你当下人啊,我那是把你当师弟,好师弟!”方夏意在赵小杨肩上狠狠地捶了一拳,惹得赵小杨一阵怒骂。
四华州众人所住的客栈,位于一个偏僻的围寨里,寨子很小,除了客栈那个大院落,周围只有四五户人家。
按方夏意所说,现在这一整个客栈,都已被四华州的人包下了。
而最让赵小杨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次方秋意也跟随公良虚来了南疆。
见到赵小杨的那一刻,她的眼中还是多了些笑意,似是惊喜,又似终于松了口气,可很快地,她又低下头,继续安静地坐在公良虚身侧。
客栈大厅的桌椅已被分成三个部分,北华、东华、西华三派的人各自坐在一边,听着赵小杨详细讲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你确定阴阁的人已经全都撤往道宗了?”
面对明清真人严肃的询问,赵小杨犹豫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弟子今日听到和见到的,确实如此,但……也不能完全肯定,或许其中会有诈。”
“不管是不是,阿鼻宫这一趟,总归是要走的。”公良虚悠悠地喝着茶,“明清师弟,我们也该去见一见老朋友了,不是么?”
明清真人冷笑一声:“不是我们,是我,和公良掌门你,还有陆玄心师侄。”
陆玄心自是知道这两位掌门之间的恩怨的,事实上同行的这一路,他这个晚辈夹在中间确实也不好过。
现下他只能再次硬着头皮笑道:“玄心入门晚,不曾参与百年前那一战,甚至这南疆也是头一次来,与阿鼻宫的人更无半点旧交,只怕我一个晚辈,在阿鼻宫主面前也讨不到面子,所以此次,晚辈还是不同两位师叔一起去了吧。”
明清真人把陆玄心拉上,本就是为了噎公良虚的,如今陆玄心都这样说了,他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转身对庄无念吩咐道:“明日你和鲁遥同我一起去,剩下的人留下,一切听陆玄心师侄吩咐。”
赵小杨也想过四华州的人应该会去拜访阿鼻宫,毕竟百年前一同对付癸亥时,他们曾是盟友。
可上次在北疆,阿鼻宫帮着轩辕侯与北华山为敌也是事实,所以这一次,他心里多少有些担心。
若是阿鼻宫的人对师父他们施以毒手,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