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放出很多鱼饵,也放出很多眼线,目的只有一个,把关天鹰和田中随的动向都摸透,虽然进展不大,但陈泽相信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关飞鹰在这段日子并没有太大的行动,照常做他的买卖,照样做他的官,照样和达官贵人来往频繁,从外表上看根本发现不了什么,因为他够得上狡猾,根本寻不到什么破绽。
而陈泽对着他的府门却远远地冷笑,甚至让人给那些重新归到他血衣卫中的队员假装秘密地送上薪水。
当然,这些收到钱的血衣卫高兴,甚至还很感谢陈泽,有的还责怪自己不该跑出来,原来哪里有二倍的薪水。
眼馋的是跟着关飞鹰的那些血衣卫,每有人领到陈泽给予的薪水,这些人都要秘密上报关飞鹰,一面还偷偷后悔自己的有眼无珠,如果自己在陈泽的营里该多好。
一些秘密别人不知道,只有陈泽知道,他这是运用计策,钓关飞鹰这条大鱼。
关飞鹰本来还以为这是一件小事,听得多了就认为这个问题一定是陈泽心里谋划好的,目的是让这部分人过来后出卖一些情报给陈泽。关飞鹰疑心大,他以为从陈泽阵营里跑过来的都是一些要探寻他秘密的卧底。
关飞鹰的脑子溜溜滑,他想通的事他自认为能裁定十有八九。
所以他越想这个问题就越觉得有问题。
越觉着有问题就要出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是他长期想到的。
他认定那些投过的人十有八九是奸细。
慢慢的,他就把投靠他的这部分人隔离了。
这样,就激起了那些人的不满。本来,陈泽用的是将计就计,是黄鼠狼不安好心的事,可是他还偏偏疑心了。审查之时的这帮人大多都喜欢怨天忧人,所以当出现抱怨情绪后,关飞鹰脑袋一热还真以为他们对自己不满了,是陈泽那一派的人,于是咯嚓咯嚓把这部分人差不多都斩首了。
关飞鹰的狠劲是没人相比的,比陈泽还狠。
陈泽对自己人狠不下来,对别人可能还行。
而关飞鹰在事关重要时,他可不分什么敌友,只要敢反抗自己的,那么他都会统统杀掉。
而这帮人动摇分子被杀掉以后,陈泽偷偷乐。
因为他想杀的人关飞鹰杀了,正合自己的心事。
而关飞鹰这样做了,还有一定的玄机,只是关飞鹰大脑迷糊着还没有看到下面的棋子对他的利害。
陈泽用的是借刀杀人这招,可悲的是关飞鹰压根不知道。
其实,在他击杀那位和关天鹰亲近的百户长后,陈泽已经在血衣卫队里就放出风声,意思是他不追究一些血衣卫的行为,他给他们放双倍的薪水。而他心里的想法却是这样分类:敌人的敌人是自己的朋友,敌人的朋友当然是自己的敌人了。这个道理关飞鹰应该懂的,但是他想了几日后还是把这些投奔他的人处理了。
他的一系列行动陈泽当然也听到不少,但以陈泽的天性,别人狡猾时他更狡猾,这就显出关飞鹰的不足,关飞鹰的肚量毕竟不如陈泽的大,所以他认为陈泽这是收买了人心,是为在他这面偷偷换取情报。而他中了招以后那个怪念头就再也离不开他。
关飞鹰击杀了他的这些曾经和蔼可爱的血衣卫,一时惹得其它血衣卫脸上出现惊骇,他们想不到关飞鹰对于曾经有过的对别人的信任竟然变成了屠虐,这份冷酷让其它血衣卫变得那么不自信,甚至有点惴惴不安了。
对他孝敬过的旧人统统是这个下场,他们现在的处境会不会也象关飞鹰总千长刀下的一道菜,不如意就喀嚓一声砍了?
本来安静的人心变得一下惊惶起来。
而关飞鹰还以为他的做法是以一儆百,很快会唤起人家对他的恐骇,只要用恐骇震住人,那么因一震而变得行为老实,默守规矩,那么他的阵营也会变得相安无事。
但他想错了。这也许缘于他的太过狡猾吧!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渐渐地他发现在血衣卫中,人们背对着他窃窃私语。
有的人甚至对着他的背影报以不满的目光,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他感觉到他们对他的情绪。
那是敌视的目光,冷漠而仇恨。
可是他又找不到正确的答案。
因为这些被杀的人都是他们之间的很多人把一些情况反应过来的,难道他做的不对么?
可是他忘了,血衣卫之间好象存在对立和统一,可他们始终在一起,一起出外喝酒,一起出外玩儿,一起出去玩女人,他们是一个阶层的,都有一个活在他的天空中的感觉,他永远是他们的天……
而他的这层天却是压榨他们,以他们的生命做赌注,做任务,把他们一个个送上祭台。
而血衣卫他们相处之久会产生感情,或许打情骂俏不文明,但对他们来说是和谐;或许满口粗话不礼貌,但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可能相互之间还是熟悉与交情,所以关飞鹰的乱杀人使他得到了一些人的不嗤,或许就是从他乱杀人开始,他的官运就有人釜底抽薪了。
陈泽趁机把这些行为告诉了武亲王,而武亲王又奏给了楚王楚开阳,一个滥杀无辜的罪名就这样成了关飞鹰的罪状。
因为血衣卫都是皇家的武装呀,人家没有犯什么罪,你只是怀疑人家没有证罪就杀人,不是拿自己的乌纱帽开玩笑么?
所以关飞鹰这几天很被动,也很沮丧,他不明白武亲王怎么也跟着陈泽一起搅和这些事。
并且搅和的满朝文武人人皆知。
关飞鹰感觉压力太大,有扼喉的压抑就心情不乐着就到他的女婿安德运,把这些事都和盘倒给安德运,安德运到底是左相之子,又是他的岳父求他,只好把他引见给了左相。
左相在自家书房里接见了关飞鹰,想来这事有点不好处理,左相在地上踱来踱去:“血衣卫可不是普通的人,你怎么不动动脑筋啊!皇家哪里都有名册的,少了十几个人你怎么交待?都说你考虑问题缜密,想不到竟然把天捅了一个大窟窿,这事不好办呢!”
左相在地上不知踱了多少圈儿了,还搓着手,不知怎么才好。
关飞鹰也傻了,不知怎么想怎么说才好。
“血衣卫一下少了十几个人,不是说能填就能填的,你是总千长,你认为你说了算么?你处理一个血衣卫也得有犯罪的证据,你可好,只是怀疑是陈泽的人就统统杀了?”
关飞鹰乖乖地站在哪儿,眼神涣散又垂头丧气,听着左相教训他又感觉脸面放不下来,只好把目光投向窗外。
屋外是一溜水红的夹翠竹,上面开着红艳的花朵,几只新生的蜂儿在上面嗡嗡嘤嘤叫,好象凑在外面看热闹。
而关飞鹰抬头看了一会儿这些,忽然福至心灵,说:“左相,这能怪我么?他陈泽不是也杀过我的百户长么?他才管了几个月,他不如意,得,就那么杀了。这个理该怎么评?”
左相冷冷地看着他,漠然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烦燥:“亲家,一直认为你做事老道,你啊,到底是一头猪!人家杀了你的一个百户长不假,但人家的呈书第一天就报上来了,罪证是违纪多次,顶撞上司,还有小偷小摸行为,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嫖娼,把人家的老爹都打骨折了,一切证据都在案上,连我都挑不出什么不妥来。人家又有武亲王撑腰,九皇子虽说皇上并不怎么看重,但他毕竟是皇子,他们一块儿掺和,你这招不是玩了么?”
“我不会说他们扰乱军心,里通外国么?”
左相一下停下了脚步:“里通外国?”
“是啊!”关飞鹰说。
安德运哧的一声笑了,还说:“岳父大人,你认为武亲王是吃素的么?如果查到这是假证据,你的乌纱保不保?”
“那怎么办?”
“那就说他们是奸细!专门搞破坏,也来一个扰乱民心。”
左相一脸的担忧:“关亲家,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关飞鹰说:“那还不是一个道理么?奸细不是里通外国么?”
都到这个份上了,关飞鹰还要这样强调,一时左相被气乐了:“关总长——我的亲家,往后你做事多想一想,别再一激动,再惹出一些麻烦来!麻烦多了那就真是大麻烦了!你们这些人啊…”
他没有奈何地摆摆手,关飞鹰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毕竟是自己闯得祸,看着左相沉默在哪儿皱眉头,好久不说话,关飞鹰赶紧随着安德运出去了。
他头上的乌纱就花掉了50万白银——还是他的亲家,如果别人帮忙呢?
虽然他钱多,毕竟丢掉的钱还是心疼的。
他蔫不拉几地跟在安德运的后面往回走,心里特不是滋味。
走到二门哪儿,他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站住了。安德运说:“岳父大人,要不看看素香去?”
素香是他女儿,这时候他的心乱着呢!
“还是不看吧!大前天才见过,拉倒吧!”关飞鹰无精打彩地说,只是望了望女儿的房屋,然后讪讪地走了。
门口,一个血衣卫紧跟在他身后离去。
随风飘起的血衣象翩跹起舞的红舞裙。
两人一直走出很远,才回头望望宰相府,宰相府前大大的两个石兽张着大嘴正狰狞地望着街面。
不知怎么关飞鹰长出一口气,总感觉头上的一股威势渐渐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