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黑影,它其实也并不神秘。那毕竟还是普通人的身影。
东哥派父亲庄主去好好跟老成家说亲被拒绝,他便跟庄主说不用再管了,这事要让他自己来。
那东哥是个什么来法呢?无疑就是偷着,抢着把生米煮成饭的无耻之举。
说来,自大前天庄主办事不成之后,东哥发挥自己在村庄里的人脉关系,及时找来了一堆狐朋狗友皆见利忘义的手下,开始在暗中监视成芸的一举一动,预谋着将其拿下。
奸计进行了前天前夜和昨天一上午,但这其中,成芸都一直呆在家中,不曾出门,致使东哥的阴谋未能得逞。
直到昨天下午,有人路过成芸家门口,成芸得知常青回来了,要赶往常青家去。东哥一看成芸离家而去,心喜机会要来了,便命令手下人一路跟踪,趁机下手。
可这一路过来,成芸兴许是急于想见到常青的缘故,当真走得过快。东哥一伙儿人没能跟上。只好先让成芸去到常青家,又过去很长时间,他们才赶到。
东哥估摸着成芸跟老余家也没什么关系,应该是过来做点什么小事情,一会儿就回去了。还提前吩咐下去说,一会儿等成芸出来,一定要跟紧,可千万不能重蹈覆辙。
然而不顺的是,东哥一伙儿人藏在院外的高粱地里等了好久,又转了好久,也不见成芸出来。一直等到天黑,成芸还是未出来。
东哥才吩咐几个手下偷偷爬上围墙去搜寻成芸之所在。那也就是当时常青几个人正在吃烤鸡时,出现在院子围墙上的几个连老花狗都没发现的黑影。
手下人看见了成芸还在院子内。汇报给东哥之后,又在东哥的安排下,分散潜伏在院子外面的老槐树周围,等待成芸出来。
当时常青回屋拿手电筒,成芸一个人先出了院子。她身后那几只正向她这边移动的黑影也就是东哥的手下。他们趁成芸一个人出来,正要下手。可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常青就打着手电筒出来了,此次行动又只好以失败告终。
后来,常青送成芸,索性护送全程,直接把成芸完好无损地送回了家。东哥以为常青不至于送成芸送这么远的,谁料判断失误。
手下一伙儿一直尾随,穷追不舍,虽然整个村庄四处的夜色都一样黑,但至少常青和成芸走的是明处,而东哥和他手下人走的却是暗处。
虽然不是什么荆棘丛生,那也是磕磕碰碰,能隐蔽一点是一点,东哥还是想私底下做坏事,他的一帮人走得可算很艰辛。
谁知道,就这样用心,最后还是没得手。这让东哥气得不行,说是要把常青这小子给办了。
常青告辞了成芸的老爹,这会儿没了成芸拖后腿,走起来就跟风一般快,东哥一伙人还想追上的几率简直一落千丈。
不过,东哥这次没有再怪罪手下。他想这一回追不上倒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自己的人走得一直很辛苦,体力消耗过大,又没像常青那样吃了烤鸡,还喝了高粱酒。
常青是越走越快,相反东哥那边却是越走越慢。直到常青因为爱情掉入泥潭,东哥的人马才追上他。
但他们追到的只是常青的一只手电筒,并不是常青他本人。因为常青在完全掉进去的前夕手乱舞,把手电筒给舞出去了,东哥的人来到手电筒的位置之时,常青还在泥潭里挣扎着呢。
东哥拿着常青的手电筒,自己再往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常青的存在。自己判断是常青发现了情况,故意把手电留这儿诱骗自己的人,然后趁机开溜了。
东哥深信不疑自己的神机妙算,顺手将手中的手电筒狠狠地扔出去,带着手下原着常青回家的路火速追击。
被东哥扔掉的手电筒掉在了蚕豆地里。这就是为什么常青以为手电筒可以自己长脚走这么长的路以及后来误以为是死鬼搬运的原因了。那是因为,手电筒经过了自己扔一手,再经过东哥扔一手,这才能大跨越来到蚕豆地里躺着,直到后来被常青自己找到。
而那些被常青看到的死鬼的脚印,其实正是东哥一伙儿人所留下的。
东哥的人马追了好长一段距离都不见人影,以为是常青就在他们前面,相隔太远。他们哪里知道此时的常青根本没能跑在他们前面,还正泡在泥潭里呢。
深感自己被常青略施小计给蒙骗了的东哥,顿时恼羞成怒,忒想立刻逮住常青,抱着一阵狂踢。他自己又白又胖的,关键就在于胖,追赶一阵之后,再也走不动了。只好郑重下令,让几位精干的手下去追。东哥还叮嘱,自己没有跟着去,千万要谨慎行事,但不可以手软。
几位忠实的手下得令后,争着一个更比一个快的飞速急追。他们也害怕追不上人,空手而归可是在东哥那儿领不到赏钱的。倒也手气不错,在离他们不远的一条通往常青家的近道拐角处,出现了一束手电光。
好啊,你小子,还抄近道呢,还是让老子们给追上了吧,跑啊你,老子们倒要看看,你还跑不跑。东哥手下一伙儿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那一束手电光的东西南北,甚至人太多从西北东南都来了人,众人手脚齐下。
一个又黑又硬的麻布口袋妥妥地套在了头上,一根两根三根,数也不好数的好多根绳子瞬间把手,把脚,把腿连同裤子衣服汗毛一起五花大绑起来,把那打手电筒的人制服得严严实实。
众多东哥的手下,一阵忙活,确定自己捕获猎物之后,都转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多张邪恶的嘴巴在黑暗里开心的傻笑起来,溶入到村庄的夜色中,使空气变得更加诡异。
还在众人傻笑之际,好像是有个什么声音在响,是方才被五花大绑了的那个人。于是,东哥手下人吓唬道,要是再发出动静,就要剁手。吓得那人老实保持着沉默被扛上肩膀,一伙儿人撒腿就跑。
东哥还在原地坐等手下人回来报好消息,嘴里还不停地脏字连篇骂着常青。
此时,有人呼着大气禀报说,他们把人给捉回来了,交给东哥处置。一个麻布口袋被随手一扔,掉在了一片荒地上。
东哥是站起身来,“患难见真情,你们是我的兄弟,回去之后都有赏”,挨个儿把手下人给服服帖帖地夸了一大顿,后大摇大摆地走到被绑来那人的跟前,好不幸灾乐祸地问道:
可以哈,小子,跑啊你,想不想再比试比试,这不被小爷给逮住了吧。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
那人全身上下被捆得过于精致,到现在还是一动不能动,不过嘴巴倒是没被堵上。他刚在麻布口袋里听了外面人的声音之后,心中一阵狂怒。
因为,刚才对自己说话,嘲讽自己的人,他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来,东哥,一根烟!”有人奉上烟和火来伺候东哥。东哥低估了一句话,逗得那人呵呵笑。于是,其他人也附和着呵呵笑,但,可以保证他们其实什么也没听见。
“马至东,你这个混蛋。”麻布口袋里的人再也不能忍了,破口大喊。
“哎,快快快,趴下。”东哥吩咐在场的所有手下都跟自己一块儿抱头趴下。刚刚那是自己父亲的声音,确信不疑,长这么大,这村庄里,只有自己的父母可以直呼自己的大名。而敢这么大肆骂自己是混蛋的人,排除掉母亲,也就只有父亲了。
东哥以为是父亲庄主来了,他不想让父亲知晓,自己今晚这一起绑票事件,所以才叫自己人藏起来,不让父亲见了去。
可东哥畏畏缩缩抬头张望了好一会,也不见有父亲来,问手下人看没看见父亲,都说没有。难道是自己的幻听?管他呢,还好不是父亲来了,不然又得听他讲废话。
审问常青要紧。东哥缓过神来,把手中的烟扔给手下人抽去。就在东哥正要进行正式的拷问时,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你这个畜生,快给我松绑。”
天哪,原来被手下人绑来的这个人并不是东哥所指定的常青,而是,而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村庄的庄主马万千。
声音刚从麻布口袋里一出,一时把东哥一伙人给吓退好几米。还说不让父亲知道自己绑票呢,谁知绑的正是父亲庄主大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合着庄主早就知道了东哥今天的行动,当时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也就顺着儿子,反正吃亏的是人家女子,又不是自己儿子。
可庄主在家坐等了一整天,再等到深夜还未见东哥回来。心想老成这人不好对付,这么多年来,自己也是深深领教过的。难不成是这回,自己倒还好能回得来,儿子却年轻不懂事做过分事情,遭遇了老成的毒手。
庄主就这么个胖光头儿子,担心得不得了,于是让夫人去叫其他人,自己提前抄近道奔老成家去。不妙的是,走到半路上就直接遭人绑了起来。当时,可把自己给吓坏了。以为是老成已经做掉了儿子,算到自己会来,就把人埋伏到半路,把自己也给钓住了。
想到老马家祖宗十八代,今夜就要毁在我马万千手里,庄主霎时老泪两行。后来被恐吓要剁手之时,也就没再出声,只顾伤心绝望地流泪。不然他要叫上几声,估计就不会再有后戏了。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东哥一手下人一边用手,一边用口加上刀子割,好半天才蹑手蹑脚地给庄主松了绑。
庄主没能直接站起来,他冲了过来,伸手就要往儿子东哥脸上抽去。东哥从小好吃好喝,还好穿地招待着,被养的细皮嫩肉的,庄主这一把老手下去,多半是得让东哥皮开肉绽。
还好,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庄主手还没扇到东哥脸上,自己倒是狠狠地跌了个跟头,倒地上趴着。
他不是被什么东西给绊倒,而是自己一把老骨头,身体不大如意,刚刚没能承受得住儿子手下人那一番折腾,现在体力不支,自己让自己给砸了下去。
不过,刚刚在途中,东哥手下人是你扔给我,我扔你,你再扔给他的,把庄主扛在肩膀上当货物使,这谁能受得了。
手下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捉的人竟是东哥的亲生父亲庄主大人。先不说回去东哥会怎么处罚,现在正是恐惧着庄主狼狈得缩成了一团,不敢去扶庄主,场面鸦雀无声。
东哥搁在庄主上方不远处站着,眼睁睁看着父亲倒在自己跟前,没想去照料。不是骂我畜生,还想抽我吗?东哥心里还十分不爽着呢。
“啪啪!”刚刚壮着胆子给庄主松绑的那人被东哥抽上两记耳光,无声退到人群后面去。直到后来,他也无从知晓,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挨的这两下耳光。
可怜的庄主原本就生有遗传的疾病,早上才喝下两大碗江南进货的药物所熬制的药水。经刚才孩子们把自己放在肩膀上顶得厉害,现在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又开始痛苦地吐开了。
东哥果真是个不孝子,他才不管父亲死活。见父亲这会儿吐了,害怕臭到自己,正挥手示意手下人赶紧散了。迫使庄主在后边边吐边喊,他害怕儿子又去找老成家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在东哥绑架庄主这会儿时间里,常青从泥潭里出来,过了蚕豆地,一路飞驰,就快要到家了。
常青放慢着步伐来到院前,小心把大木门推开,走进去一看,不是吧?哥哥常顺仍旧还一个人紧靠在烤炉边上坐着,怀里还抱着个枕头。
奇怪,都第二天凌晨了,哥哥怎么还没进屋睡觉呢,该不会是在等我回来吧?常青纳闷着轻轻把木门合住,走过去。
正当此时,“噶!”的一声,庄主一脚踢开门,手里还提着一把泽泽亮的大菜刀怒气冲冲地杀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