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生斟了酒来,和沈毅对饮三杯,说道:“江南四友之中,以我武功最低,我虽服输,大哥、二哥、三哥却不肯服。多半他们都要跟你试试。”
他说此话,却是谦虚至极,只是不愿让沈毅就这么走了,便想让其他三友与沈毅比一比。
沈毅笑着道:“咱二人拆了十几招,四庄主一招未输,如何说是分了胜败?”
丹青生摇头道:“第一招便已输了,以后这一十七剑都是多余的。大哥说我风度不够,果真一点不错。”
沈毅笑道:“四庄主风度高极,酒量也是一般的极高。”
丹青生笑道:“是,是,咱们喝酒。我就只酒量还可以,剑法不成!”
几人各自喝了十七八杯,江南其他三友又与沈毅比剑。
如若沈毅与这三人比试琴棋书画,沈毅未必能赢,然而四友之中最擅长使剑的丹青生都不是他的对手,其他三友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毫无悬念的,后面一连三场,三友都被沈毅的独孤九剑给击败了。
这让江南四友很是没有颜面,他们又不想让沈毅就这么走了,让外人知道他们江南四友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给一一打败了,便让沈毅和向问天在堂内喝酒,他们四人则去后院商量事情去了。
呆了片刻,江南四友又回到大厅,这时,老大黄钟公说道:“风兄弟,敝庄另有一位朋友,想请教你的剑法。童兄便在这里再喝几杯如何?”
向问天拉住沈毅手,沈毅便觉他在自己手掌之中,塞了一个纸团。
沈毅一捏之下,便觉纸团中有一枚硬物。向问天笑嘻嘻地拉他近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见了那人之后,便跟他拉手亲近,将这纸团连同其中的物事,偷偷塞在他手中。这事牵连重大,千万不可轻忽。哈哈,哈哈!”
他说这几句话之时,语气甚是郑重,但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最后几下哈哈大笑,和他的说话更毫不相干。
沈毅转过身来,便往外走。
丹青生向内室指了指,道:“在这里面。”
室内一床一几,陈设简单,床上挂了纱帐,甚是陈旧,已呈黄色。几上放着一张短琴,通体黝黑,似是铁制。
沈毅心想:“在里面待几日,想来学会吸星大法也是不难。”
他心涉遐想之际,黄钟公已掀开床上被褥,揭起床板,下面却是块铁板,上有铜环。
黄钟公握住铜环,向上提起,一块四尺来阔、五尺来长的铁板应手而起,露出一个长大方洞。
这铁板厚达半尺,显是甚为沉重,他平放在地上,说道:“这人的居所有些奇怪,风兄弟请跟我来。”说着便向洞中跃入。黑白子道:“风少侠先请。”
沈毅跟着跃下,只见下面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光芒,置身之所似是个地道。他跟着黄钟公向前行去,黑白子等三人依次跃下。
行了约莫二丈,前面已无去路。黄钟公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插入了一个匙孔,转了几转,向内推动。
只听得轧轧声响,一扇石门缓缓开了。
沈毅随着黄钟公走进石门,地道一路向下倾斜,走出数十丈后,又来到一扇门前。
黄钟公又取出钥匙,将门开了,这一次却是一扇铁门。
地势不断的向下倾斜,只怕已深入地底百丈有余。地道转了几个弯,前面又出现一道门。
第三道门户却是由四道门夹成,一道铁门后,一道钉满了棉絮的木门,其后又是一道铁门,又是一道钉棉的木门。
此后接连行走十余丈,不见再有门户,地道隔老远才有一盏油灯,有些地方油灯已熄,更是一片漆黑,要摸索而行数丈,才又见到灯光。
沈毅只觉呼吸不畅,壁上和足底潮湿之极。
再前行数丈,地道突然收窄,必须弓身而行,越向前行,弯腰越低。
又走了数丈,黄钟公停步晃亮火折,点着了壁上油灯,微光之下,只见前面又是一扇铁门,铁门上有个尺许见方的洞孔。
黄钟公对着那方孔朗声道:“任先生,黄钟公四兄弟拜访你来啦。我们久疏拜候,甚是歉仄,今日特来告知一件大事。”
室内一个浓重的声音骂道:“去你娘的大事小事!有狗屁就放,如没屁放,快给我滚得远远的!”
沈毅知道里面的便是任我行了,心下一喜道:“吸星大法,我来了。”
黄钟公道:“先前我们只道当今之世,剑法之高,自以任先生为第一,岂知大谬不然。今日有一人来到梅庄,我们四兄弟固然不是他敌手,任先生的剑法和他一比,那也是有如小巫见大巫了。”
任我行哈哈大笑,说道:“你们四个狗杂种斗不过人家,便激他来和我比剑,想我为你们四个混蛋料理强敌,是不是?哈哈,打的倒是如意算盘,只可惜我十多年不动剑,剑法早已忘得干干净净了。去你娘的王八羔子,夹着尾巴快给我滚吧。”
沈毅心下骇然:“任我行机智无比,料事如神,一听黄钟公之言,便已算到。”
秃笔翁道:“大哥,任先生决不是此人敌手。那人说梅庄之中没人胜得过他,这句话原是不错的。咱们不用跟任先生多说了。”
任我行喝道:“你激我有什么用?姓任的难道还能为你们这四个小杂种办事?”
秃笔翁道:“此人剑法得自华山派风清扬老先生真传。听说任先生当年纵横江湖,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风老先生一个。任先生有个外号,叫什么‘望风而逃’。这个‘风’字,便是指风清扬老先生而言,这话可真?”
那姓任的哇哇大叫,骂道:“放屁,放屁,臭不可当!”
丹青生道:“三哥错了。”
秃笔翁道:“怎地错了?”
丹青生道:“你说错了一个字。任先生的外号不是叫‘望风而逃’,而是叫‘闻风而逃’。你想,任先生如果望见了风老先生,二人相距已不甚远,风老先生还容得他逃走吗?只有一听到风老先生的名字,立即拔足便奔,急急如丧家之犬……”
秃笔翁接口道:“忙忙似漏网之鱼!”丹青生道:“这才得保首领,直至今日啊。”
任我行的不怒反笑,说道:“四个臭混蛋给人家逼得走投无路,无可奈何,这才想到来求老夫出手。你娘的,老夫要是中了你们的诡计,那也不姓任了。”
黄钟公叹了口气,道:“风兄弟,这位任先生一听到你这个‘风’字,已然魂飞魄散,心胆俱裂。这剑不用比了,我们承认你是当世剑法第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