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皇太子犯浑,太子在坤宁宫中冒着生命危险救治感染天花的太康公主的消息随着内阁的几位大人进入到乾清宫便涨了翅膀一样飞速的传遍整个北京城。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吹牛打屁的京官们第一反应就是:你在跟我们开玩笑,皇帝和太子那是什么人啊,平时就是上个朝都得前呼后拥的,怎么会眼睁睁地看到前面有坑就往里面跳啊,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们英明神武的皇太子不会做的,当然就算太子脑袋短路宫里面的皇帝皇后可不是傻的,所以你就不要逗我们了。
直到内阁的四个大人匆匆忙忙地前往乾清宫以及这个消息似乎是太子的亲信吴俨那个走运的家伙放出来的,大家才有那么一点点相信有这么一回事情。
当内阁的四位老大从乾清宫垂头丧气地回到内阁的消息传出来以后下面的人开始炸锅了,一个个有身份有品级的官员立刻忘内阁里面凑。
“徐阁老,你就这么跟着宫里面的那位爷胡闹?你们三个也不劝着点。”说话的是兵部尚书马文升他昨天才接到旨意要他去督三边军务,今天本来是来内阁办一下手续的结果却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而对于这件事情文臣之首的内阁居然如此的不作为。他马文升虽然不是内阁成员,但也是四朝元老所以对于内阁的几个人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当下就质问徐溥此事的原因,“要是那位爷有个三长两短,这可让人怎么办才好?”
徐溥听到马文升的质问摇了摇头:“负图,稍安。这件事情今上早有打算,这便不是我等能够猜到的。”
对于这种明显是推脱的一面之词,马文升是不会认账:“当今太子可是嫡长子啊,诸位大人。”
马文升的这句话让内阁的气氛一瞬间凝固了,内阁的四个老头子都低下了自己的头。此时间内阁的气氛凝重得可怕,大明朝自开国以来历经六帝七朝,到了当今圣上登基都已经是第七位皇帝第八个朝代了。可是就是这么长的时间里,没有那位皇子是以嫡长子的身份成为太子,就连早逝的懿文太子的嫡长子身份也存在那么一点点瑕疵。这种情况俨然成为了大明文人的一个心病:大明朝以礼法立国都一两百年了,当太子的都没有一个是嫡长子的身份这让大家情何以堪啊。
不过这个日子等到当今圣上登基的时候就变了,皇帝不愿意广纳嫔妃一天到晚都和皇后腻在一起大臣颇有微词,不过在弘治四年的皇太子出生了。这是大明王朝建国至今第一个真意义上以嫡长子登上皇位的,而且这位皇太子学什么东西都跟浑然天成一样,这可让大明朝的这群文人高兴坏了,大呼中兴有望。
要是这个时候皇太子在宫中遭遇不测,不说其他的他们这群在京官员的名声恐怕要彻底的臭了。大家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嫡长子当皇帝,你们这群京官却眼真真的见到他没了,你们还是不是圣贤子弟,读的还是不是儒家典籍呢?还维不维护周公之礼呢?
要知道他们这群当文人的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可以不在乎官位高低,但是却在乎自己在史书上的名声。要是太子有个好歹,史官们在史册记一笔:“京官无为,太子薨。”
到时候这个屎盆子扣在的这个时候在京官员的头上,任凭大家再怎么兢兢业业,这名声也会好到那里去。所以当马文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内阁成员都沉默。在场的官员都是再干几年就会退休的那种人,到了这个时候这种地位家乡恐怕牌坊都立了好几座了,要是这个是被扣上这个屎盆子,自己老家的那几座牌坊怕是保不住了,一世清明也毁于一旦了。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宫里的那位指名道姓要内阁背这个锅,这件事情就是要冒着遗臭万年的风险,自己都要背下来。而且徐阁老也说了太子医术高明,这种能够讨好上级稍稍有些风险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四个人心如明镜,但是这话也是不能给马文升说的,毕竟太子会医术的事情宫里面没有说,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自不敢张扬。
马文升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对于他的话无动于衷,顿时恼火:“当真是一入内阁深似海,几位才当了几年的阁臣,这为臣本分的事情怕是要忘完了。我马某人还是有一腔热血的,几位不出面劝皇上,我马某人就带头做这个坏人。哼”
马文升重重的一哼,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内阁值房。看着马文升远去的背影,徐溥叹了一口:“这个马负图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么的冲动。要是当年他不冲动的话也不至于那吏部尚书的位置让给王宗贯了。”
刘健点了点头:“都几十岁了还是那种暴脾气,不过他这一去怕是又要搅动风雨了。”
徐溥:“是啊,他这一去一场午门进谏是少不了的,而我们这群人却要学刘吉来个作壁上观。有时候我还真羡慕马负图这个暴脾气,敢说敢做坦坦荡荡。”
李东阳点了点头:“食君禄,忠君事,今上给了我们这么大的殊荣,做臣子的这个时候总不能给今上添堵吧。”
徐溥听到这话看着远方的拿阴沉沉的乌云:“千错万错都是内阁的错。是内阁没有教育好太子,将太子置于如此险境。我等妄负君恩啊。”
其他三个人听到这话心中特别不是个滋味,内阁值房中只听到远处隐隐约约的雷鸣,以及慢慢吹起的风。
而就在内阁检讨自己的时候,马文升来到了乾清宫的大门。可是正当他走进大门的时候,一个人拦住了他:“马大人,今儿皇上身体不适怕是谁也不见了。”
马文升听到这话脸色拉了下来:“石公公,今天我来有什么事情您也是知道的。现在情况危急,还请让我见一见皇上。”
那位穿着大红袍的太监脸上并没有变化:“马大人,皇上吩咐过了就是天塌下来了,皇上今儿谁也不见。”
马文升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石公公!!!此时我大明储君危在旦夕,为何你还阻拦我见皇上?”
石公公眼角抽了抽:“马大人慎言,小爷不是我等可以妄加议论的。”
马文升指着这位姓石的太监:“你!!!”随后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