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而谈玄对辩,忽而论道相通,或是感悟,或是妙法,月影清风之下,二人思绪如天马行空,羚羊挂角,不着痕迹。双双乐于对言之间,不知东方已既白。
耀眼的光华汇聚成束,透过窗户悄然照映进来。两人这才蓦然惊醒,方知一宿不知不觉中已然逝去,大叹光阴流逝之疾,不过畅快不已。
程孝先朗然一笑:“一时尽兴沉迷,倒是忘了正事,此次前来叨扰道友,除道谢之外,还有一事,便是明日论道重启,万望莅临。”
唐易点头而应:“一定,一定。”心中暗自好笑,这论道之事对自己而言,可谓一波三折,如今终算是要开始了。只是未曾想碧落剑派诚意如此满满,居然是程孝先亲自告知。心知能劳程孝先大驾,怕俱是九转绝顶宗师,但唐易万万没有想到,不止如此,程孝先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半山居,可见对唐易何等重视。
唐易笑道:“介时便能一睹道兄风采。”
程孝先微微摇头:“一睹道友风姿才是。”他可不是广元派的林立可,若论谈玄论道,自然有所不如,但修行本就有缺有满,圆满无漏则非大道,更顾此失彼,难得剑道真意。
“那在下尽力而为,定不负道兄所望。”唐易玩笑一句,似是这一夜畅谈,更为亲近几分。
……
“前辈。”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声音,悠扬婉转,清脆动人,正是安妍。
“安宗主请进。”唐易应声回道。
屋门被轻轻推开,安妍恭敬而入,见程孝先在此,微微有些讶然,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参拜道:“程师兄。”
程孝先亦微笑点头:“安师妹。”
“师兄如今已然康复?”安妍关切问道。
“师妹挂心了,现下已无妨。”
俱是相熟,彼此之间便少了诸多客套。
“安宗主请坐。”唐易笑道。
“就怕打扰前辈和师兄。”安妍恭声应答。
“无妨,亦无甚要事。”程孝先索性也不急于离去,继续和唐易阔谈。
能够聆听此等人物言论,安妍自是求之不得,主动承担起端茶倒水之事。
两人畅所欲言,只是期间多了些基础和还丹之时心得,程孝先自是有意照顾安妍,唐易亦是感谢其这些时日的辛苦付出。
虽他人经验对自身并无决定性帮助,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安妍听后若有所思,日后细细梳理,应会有所收获。
如此欢谈足足半日有余,程孝先虽意犹未尽,但论道之事事关重大,还要及时告知其他宗师,却也不能耽搁,否则太过失礼,只得有些遗憾的告辞而去。
唐易亲自相送,安妍更是盈盈施了一礼:“谢过师兄,谢过前辈。”
……
转日。
晨明时分。
天色未曾尽亮,空中呈现日月同辉之景,本是万籁俱寂之际,诸多修士已浩浩荡荡的开始登山,碧落上下一片欢腾。
如此盛会,每次举行皆哄传天下。在场大多修士只是头次参加论道,虽年纪尚幼,以往未得机缘,却对每次论道内容耳熟能详。
此次碧落论道,一些小宗门与散修,无不以参加为荣。更有闻讯而不辞路远者,虽无请帖,却亦前来赴会,毕竟这论道已有百多年未曾举办。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尚未正式开始,便精彩纷呈,唐易的横空出世,竟然能同程孝先平分秋色。虽无奈再次推迟论道时日,但众人兴致却丝毫不减。
……
人群涌动,不时便至碧落山门前,此刻已有数名修士持剑静立,肃穆庄严,气势浑然,竟然全是筑基圆满境界。最前方一人,大家自很熟悉,正是宋渊。
此次论道有些特别,之前的考验已进行完毕,反而省了诸多事端。
只见宋渊面容庄重,一丝不苟。
“诸位道友,天下论道,本是先辈宿例,同道相聚而论,光大修行,提携后辈!几日之前因鄙派之故,使得论道延后,耽搁诸位道友时日,实是我等考虑不周!”说到这里,宋渊拱手而拜,很是真诚。
在场修士皆不敢托大,连忙回礼,口称不敢,但心中亦是有些受用。毕竟此乃还丹宗师,竟然如此虚怀若谷,着实出人意料。
宋渊见此顿了一顿,方又言道:“幸得诸位同道不弃,碧落定当竭心尽力!只盼梳往日之漏,得窥大道之基,由此之地,共通论道,以咨于众贤!”
而后便宣布正式登山,一时之间人声鼎沸。
……
于此之时,唐易却未前去山门,安妍知他不喜喧闹,不由提议:“前辈,从此处登山亦有一条小路。”
唐易一听,有些兴趣,反正已见识过山门流程,也不好奇,当下欣然同意。
安妍前方领路,引领唐易上山行去,缥缈宗弟子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