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一瓢山河开天！

    以山河为酒，饮一瓢山河挥剑，捅上云霄，便开了天。

    这世间竟有这等人物？

    既然开了'天'，那么这个'天'，是不是死了？

    那个开天的人，又去了哪？

    二师兄说道：“万载岁月，就算那人还活着，也早就成为了神仙，又怎么可能还停留在世间？”

    方堪客恍然，抬头望向天空。

    天很高，很大，只有无尽空悠悠的白云飘浮。

    饮一瓢山河，这是何等的气魄！

    山河入喉，便挥剑开天，这又是何等的快意！

    也唯有这等人物，才能让二师兄甘心称为天下第二剑圣。

    二师兄大袖一甩，转身向后方走去，留下一句不轻不重的淡然话语。

    “似这般人物，过些时日，总还是会再次出现的。”

    .......

    .......

    方堪客望着二师兄那胜雪的白色背影，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

    二师兄果然还是那个二师兄。

    方堪客还以为那人会使二师兄生出颓然之意，甚至丧失了自信，但谁能想到，反而激起了二师兄的万丈豪情。

    方堪客喊了一句：“二师兄，你要去哪？”

    二师兄双手背在身后，缓步前行，没有回头。

    有一根一尺长的黑色毛笔，忽然自湖中飞出，笔端四散成伞状，溅起无数水花，稳稳悬于二师兄的胸前。

    他右手向前伸去。

    便有一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三尺长的黑色铁剑，如一条游龙般破空而来，稳稳落在他的手中。

    二师兄说道：“大师兄去国他游，应该是去了西边，我要去北方走走，顺道看看道门里的那些道士。”

    ......

    ......

    方堪客脸上露出悠然神往。

    大师兄轩辕山水去国他游，自然真的只是游历一番。

    但二师兄宇空不一样。

    他说去北方走走，自然不是简单的走走。

    走的时候会停。

    停的时候，会杀些人。

    二师兄还要去五宗之一的道门。

    顺道看看那些道士。

    看看，自然也并非真的只是看看。

    有时候看看，便是用剑看，用笔看。

    二师兄此去，恐怕就是寻道门的麻烦，然后打上几场架。

    二师兄果然任性到了极点。

    二师兄果然放肆。

    ......

    ......

    方堪客负剑身后，朝院子里喊了一声：“三师兄，今天吃什么。”

    这句话，已经成了方堪客的口头禅。

    因为三师兄做的饭，确实好吃。

    “红烧鲤鱼。”

    院子里传来一道浑厚的回应。

    方堪客微微一笑，说道：“好哩！”

    说完，起身向院子走去。

    ......

    ......

    梧桐树下。

    有一只七彩异鸟落于轩辕雨蝶的肩上，轻轻啄了几口那道赤红火凤的图案，似乎在传递着消息。

    轩辕雨蝶眼神平静，看了一眼西边，又看了一眼北方，沉默不语。

    她忽然摇了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用去陈云那里，既然你都看到了，他当然也是看的极为清楚，当然会处理那些人。”

    轩辕雨蝶似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肩上那只七彩异鸟交代。

    她迈开脚步，那只异鸟便轻拍羽翼，从她身上飞起。

    轩辕雨蝶走到湖畔，静静站在石块上。

    宇空是大师兄某个村落捡到的，而轩辕雨蝶是在燕国某条官道上，被大师兄看到的。

    当时的她，还是不到三岁的幼童，身受重伤，触及经脉以及方寸灵台的深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修为虽然在提升，但伤势一直都没有好。

    外界传闻，都说她从来没有迈出南城一步，而他也的确没有走出过南城。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因为她的伤，真的很重。

    她要养伤。

    而且，南城很安全。

    ......

    ......

    没有二师兄在的破道，院子的气氛仿佛也是为之一松，那两位师兄弟没有了往日的揪心，额头自然也不会突然被挨上一下，而多出一个红肿的包。

    最重要的是，没有人抢肉吃。

    二师兄饭量很大，甚至有些惊人。筷子夹的从来都是肉食，而且一筷子便是一大块，也只是吃肉，从不碰任何一样蔬菜。

    而且吃得很快。

    方堪客和文小彬抢不过二师兄，应该说不敢抢。

    每每至此，他们只能夹些蔬菜填饱肚子，虽然味道不差，甚至鲜美至极，但总觉得不过瘾，没有想象中的爽口。

    今天，两个师兄弟总算可以放开吃，也可以多吃些。

    老旧的木桌上摆着几盘气味鲜美的菜肴，方堪客往厨房走去，取出三副碗筷放在桌上，便冲着雨蝶师姐那个方向唤了一声。

    轩辕雨蝶看着对面那株常青的柳树，看了一眼枝上少去的九十九片柳叶，低头望向湖面已经四散漂流的琐屑。

    “这就是你第二剑的起手式？”

    “小师弟一来，你便想将自己最强的一剑，都要展露给他看？”

    “看来，你是真的疼爱小师弟。”

    她蹲下身子，轻捻一弦湖水，感受着掌心带来的温热以及极为放肆的剑意，喃喃自语道。

    ......

    ......

    “大师兄这些年一直不让你多做打架，要你好好养剑，这第二剑，看来还要很久才能真正出世了......”

    “也不知道到时候你的对手是东海剑神，还是万仞城的那个天下第一......”

    整个世间，都流传着二师兄打架的传说，但只有极少数人看得出来，这些年来，二师兄打架一直没有用尽全力。

    二师兄提笔写下的字画，歪歪扭扭、丑陋至极，甚至让人看不懂，但一定很强大。

    因为那都是符。

    然而二师兄最强大的从来都不是符......是剑。

    但每次打架，他绝大多数用的，便是那只一尺长的黑色毛笔。

    轩辕雨蝶的目光落在了道门方向，说道：“现在你又去了北方，看来你真的想去打架，亦或者是被迫要去......”

    轩辕雨蝶眼神平静，衣袖轻扬，有数只异鸟自后方飞出，落向湖水，竟能稳稳站在湖面上，将柳叶残片啄食干净。

    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因为当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站起身子，便又恢复了世间最高贵女子的仪容，缓缓走向院子。

    “小师弟，远方有个朋友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