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一只黑龙从天而降,落在他的金銮殿上,将整座大殿都压塌了。
这个梦可了不得,皇家一直都是以真龙天子自居的,现在梦到天降神龙,还压毁了象征他赵宋皇权的金銮殿,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有人要谋篡他的江山?
天一亮,哈气连天连眼屎都来不及洗的徽宗就命人把郭真人招进宫来给他解梦。
听了皇帝老爷的梦,郭大忽悠当然不能说出难听的话,捏着指头算了半天后,告诉徽宗梦都是相反的,天降黑龙,就是有飞龙在天的意思,而且上师曾指点过,大宋还有五百年江山,在这期间,王朝虽会有些波折,却不会动摇大宋国本的,你老人家安心睡大觉就是。
听了郭仙师的话,徽宗算是放下心来,刚准备回宫睡个回笼觉,却听近侍来报,郓王求见。
若抛去赵楷的野心,这个儿子在其他方面还是让徽宗挺满意的,尤其是这次因为太子的原因,将他发配到临安,徽宗这个做父亲的,内心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基于这个原因,听说赵楷来了,徽宗还是强忍困意,把儿子叫了进来。
赵楷精神头很足,昨天晁訾走了之后,又把两个妹妹应付走,他找来自己的铁杆手下张邦昌、宋齐愈、王时雍等人来商议。
当然,赵楷不能说晁訾已经潜入京城来找他,而是把晁訾的建议说成是他自己的主意。
这个主意可说是即新奇又大胆,也算是弥补了赵楷没有兵权的短板,而几个手下最担心也同样是能否驾驭得了那些虎狼之兵。
商量了半宿,最后决定还是先看皇帝的意思,如果真能把京东东路划为郓王的封地,也算是给梁山贼寇正名了,而只要有了名分大义,就可以王子殿下的名义,从容分解梁山那些贼寇了,至于晁訾这个人,就看他今后上不上道了。
几个读了大半辈子圣贤书的老学究,满脑子都是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所谓正统思想,完全忽略了梁山好汉们的出身,以及那个能把宋江搞死、又把梁山群雄完全掌控的人。
正是有了商量结果,赵楷才雄赳赳气昂昂地来找老爹了。
被老爹叫进来,恭恭敬敬地给老爹见礼请安,然后恭顺地站在一旁,一副典型的乖宝宝模样。
“听你母亲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现在可是好些了?”
吃了颗郭真人秘制的金丹后,徽宗感觉精神了不少,甚至某个部位都有点蠢蠢欲动,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儿子走后,就叫个妃子过来操练一番。
“有劳父皇挂念,儿臣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是这样的父皇,儿臣抖胆,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徽宗正和身体的变化做着斗争,有些不耐烦地道:“说吧!”
赵楷并未注意老爹的变化,咬了咬牙道:“儿臣不想去临安,想去青州,请父皇允准”
“嗯?”
听了儿子的话,徽宗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上下打量了儿子几眼,似乎要看穿儿子的真实想法,心说你没毛病吧?去青州?老子都不敢说要去青州,你去?活的不耐烦了?
赵楷知道老爹心中疑惑,继续道:“儿臣一直在想,那晁訾不是一直想得到父皇的册封吗?这说明梁山并无反意,若儿臣能主政青州,则可以朝廷的名义,慢慢将梁山瓦解,不知父皇以为如何?”
知子莫若父,儿子抬抬屁股,老子就知道儿子要拉几个粪蛋。
青州那是有数万强过朝廷军队的虎狼之兵,可问题是就凭你那几斤几两,也敢妄言掌控梁山贼兵,还没睡醒吧你?
徽宗脑筋飞转,有点明白儿子是被人怂恿了,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个迷惑梁山贼寇的办法。
点点头道:“皇儿能一心为朕分忧,朕甚感欣慰,你先回去,朕好好斟酌斟酌,回头会下一道旨意给你”
“谢父皇恩典!”
赵楷听出老爹语气已经松动,忙大声道谢,然后躬身施礼、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儿子的背影,徽宗心中忽有所感,是不是平时对自己的儿子们关注的太少了?
“腾...”
殿外忽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待徽宗喝问,一名近侍急匆匆地走进来。
“陛下,御街外有处民房失火了”
徽宗听了近侍的话,不由怒从心起,开封每天着的火多了,难道这点小事也要老子管吗?
刚要喊侍卫把这混蛋拿下,就听近侍继续道:“是、是李姑娘家失火了,据回报,一个人都没跑出来”
“什么王姑娘、李姑娘的?朕看你是活逆了、等等,你说谁家着了?”
日理万机的徽宗皇帝终于想起宫外那个老相好来,不由坐直了身子,瞪视着内侍,一脸不信的神色,起火并不稀奇,可一个人都没跑出来,就是有问题了。
这个内侍曾不止一次陪皇帝微服出嫖,当然知道李师师的事,尤其是老鸨为了皇帝能经常去,没少给他们这些跟班的好处,虽说皇帝后来不敢出宫,也逐渐忘了李师师,这个内侍却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来禀报了。
见皇帝终于记起来了,内侍忙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徽宗呆了片刻,眼中忽地闪过一丝阴霾,摆摆手示意内侍下去。
内侍不敢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徽宗轻轻拍了拍手,随着掌声,一条灰色人影如幽灵般出现在徽宗面前。
冲着内侍的背影道:“不要再让朕看到这个人,回头再去起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活口”
灰衣人躬身施礼,然后闪身出了大殿,始终没发一言。
皇帝微服出宫也就罢了,却还同青楼女人有染,这要是传出去,史书还不定怎么编排他呢,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有些人只能牺牲了。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雪花来,飘飘洒洒间,很快就给城市披上了一件银白色的外衣。
孩童们无疑是最喜欢这种天气的,飘落在地面的雪还没等形成厚度,一群群穿着厚厚棉衣的娃娃们,就开始在雪地里追逐打闹起来。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雪,这不,高槛刚出府门就滑倒了,高衙内什么时候吃过这亏?气得他命人把负责清扫门口卫生的家丁拉出来,按在雪地上一通好踹,当然,为了不影响太尉府的光辉形象,是在墙角打的。
“不开眼的东西,踹死你...”
正踹的不亦乐乎的高衙内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下,头也不回地道:“谁他娘也别拦着我,少爷我今天非踹死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偷懒...”
“行了,他也知道错了,就当是给我个面子行不?”
“给你面子?你他妈算老几...”
高槛怒喝着回头,而当他回过头看清身后的人时,不由张大嘴巴,呆愣地看着身后的人,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晁訾微微一笑道:“怎么?高大掌柜,怎么快就把哥哥忘了?”
“你、你..”
高槛一边指着晁訾,一边后退,仿佛见了鬼一般。
晁訾不再逗他,上前一步抓住高槛的手臂,轻声道:“你不想你父亲背上通匪的罪名吧?带我进府,我要见你父亲,放心,我没有恶意”
此刻高槛已经稍微镇定些,晁訾是什么身份,怕是满天下没有不知道的了,而作为晁訾曾经的哥们,高槛是即惶恐又自豪,为能有这么牛叉的哥们自豪,又怕受牵连而惶恐。
高槛知道老爹高俅就在府中,不过他这么把朝廷大敌晁訾带进府去,若是日后被追究起来,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晁訾可不管那些,像老朋友似的架着高槛就往府里走。
离的距离稍远了些,门口的侍卫并不知道怎么回事,眼见衙内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勾肩搭背地走过来,除了躬身问好,一点拦阻的意思都没有。
晁訾来过高俅家,拉着高槛直接向高俅会客的厅堂走去,进了自己的家,高槛的底气也上来了,尤其是发现只有晁訾一个人后,胆气更壮。
“晁大、晁都督,这是我家,你可别乱来,不然你也走不了,我爹很快就会出来”
晁訾笑了笑,这个曾经的小弟有几斤几两,他可是太清楚了,高槛在进府的时候,就给一个手下使了眼色,还以为自己不知道,估计高俅现在也该接到消息了吧!
果然,刚来到高俅会客的厅堂门口,就见一群侍卫簇拥着高俅大步而来。
既然正主来了,就没必要再抓着高槛了,晁訾随手把他推开,微笑着抱拳道:“高太尉,别来无恙”
高俅刚刚正在书房看书,忽有手下来报,儿子好像被人绑架了,而且是绑进府来了。
高俅听的一头雾水,绑了人不跑,还进了被绑者的家,这是什么绑匪?当下也不迟疑,带着一群手下就过来了。
而当晁訾同他打过招呼后,高俅才看清对面站着的是谁,顿时吓得大惊失色,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