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晁訾对方敏儿一点怨气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方敏儿自己本身武功不错,身边又有忠叔安排的人保护,真的就一点逃回来的机会都没有吗?
而且现在邓元觉他们已经完蛋了,一个女孩子不立刻回到自己男人身边,还躲什么?天下还有比在他身边更安全的地方吗?
其实晁訾不知道,他这次真的是错怪方敏儿了,晁訾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男人,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又怎可能忍心不来找他?之前确实是无法脱身,在趁在邓元觉兵败,所有人都乱做一团的时候,她立刻就逃了出来,在山中辗转一圈后,就赶往青州,因为忠叔也时常派人把晁訾的消息告诉她,所以她以为晁訾还在青州。
晁訾这段时间一直在青州以外的地方活动,方敏儿到青州注定会扑空,在探听晁訾下落的时候,却无意中听到了一段让她柔肠百转的话,这段话是公孙胜和萧让、裴宣几个人在一起说的。
“都督英明神武,旷绝古今,乃古往今来少有的统帅,他日北驱鞑虏、南灭大宋,天下一统的大任,也必将在都督手中完成”
“嗯!都督那里都好,唯有一点,就是太过妇人之仁,以都督现在的身份,以及将来的成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是一国公主给都督为妻也毫不为过,可都督偏偏喜欢那个邪教的妖女,试问,这样的女人将来如何母仪天下?让都督如何面对天下人?”
“老萧说的在理,可你们也看到了,上次刚刚提出来,都督就翻脸了,我还很少看都督发那么大脾气,要不老萧你也别总妖女、妖女的叫,回头我们劝劝都督,留下那个女子,大不了,将来封她为妃就是了”
“哼!你们懂什么?她方家在江南一反再反,有多少读书人倒在他们刀下,若都督留下她,今后攻略江南的时候,谁还肯为都督出力?我是没看到那个妖女,不然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不能让她坏了都督大事”
听完这番话后,方敏儿彻底没了主意,她那知道因为自己的存在,会给爱郎带来这么大麻烦?
是继续追寻爱郎,还是远走他乡?
神不守舍间,方敏儿还是找到了京城,不过却一直隐身暗处,她知道晁訾身边有能人,所以一直不敢露面,直到今天卢俊义误打误撞地摸进来。
方敏儿知道晁訾是偷偷进京,所以想着把知道晁訾行踪的这个隐患除掉,只可惜她的武功同卢俊义相差太远,要不是开始偷袭得手,她已经葬身在卢俊义手下了。
女人的心思是很难让人猜懂的,直觉告诉方敏儿,晁訾已经猜到她回来了,而且一定会找她,可找到她之后怎么办?留在他身边?他手下那些文臣武将倒是好说,可若因自己影响爱郎的千秋大业,自己不成了罪人吗?
江湖儿女,没那么多扭捏,就在晁訾命戴宗撒出所有人手寻找方敏儿的时候,这个倔强的女孩已经带着伤,和一颗破碎的心再次下江南了。
接连几天,官府这边没动静,方敏儿也是芳踪渺然,弄得晁訾又急又气,茶饭不思。
即生气方敏儿不来找他,又气卢俊义阴魂不散、还敢伤他的女人。
盛怒之下找来戴宗,命他在江湖上下一道追杀令,有杀卢俊义者,赏金万两,若想为官,也可以去青州,以卢俊义首级为准,受营指挥使一职。
这道追杀令可了不得,现在天下谁不知道梁山大军的厉害,现在梁山老大亲自悬赏追杀卢俊义,可见这个人真的是罪孽不轻。
官职倒在其次,赏金可实在太动人了,黄金万两啊!一辈子都花不完。
随着这道追杀令的传扬,江湖之上立刻风起云涌,黑白两道通通放下手中的杂事,纷纷加入追杀卢俊义的洪流中。
外面的事,晁訾是没心思关注了,他不可能在京城久呆,久待方敏儿不至后,强压下怒火,开始拜访这趟东京之行的第一个重要人物、郓王、赵楷。
赵楷不是被皇帝打发到临安去了吗?确实,不过这小子根本就没走,他通过母亲向皇帝求情,希望过了年之后再出行,皇帝也答应了他,却警告他再不许参与朝中的事物。
历朝历代,帝王一直把平衡术玩的炉火纯青,可到了徽宗这就不行了,他嫌烦,太子已经定好,不管太子有没有毛病,老子说行就行。
如果徽宗处在唐高祖李渊的位置上,估计也就不会有玄武门之变了。
事虽然是这么个事,却不代表别人没有想法,这个赵楷就是个非常有想法的人,而且赵楷还和柔福是亲兄妹。
晁訾倒也不是奔着柔福来的,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大宋朝廷越乱越好。
赵楷其实在朝中也有一定势力,不然也没能力总给太子添堵,问题是他有个最大的短板,就是没有军队的支持,而晁訾敢冒这么大险去拜访他,就是看准了他这个短板,试问放眼当今大宋,还有几个比晁訾更有实力的?
从晁訾决定拜访赵楷时起,赵楷的一举一动就都在梁山密探的监控之下。
这小子最近很消停,估计是被老爹警告的,每天也不出门,只是在府中读书作画,徽宗爷几个在这方面,好像都很有天赋。
晁訾备了一份厚礼,然后以一个山东大豪的身份来到赵楷的郓王府。
一介商人想见皇帝的儿子,在这等级分明的社会,听着好像是个笑话,不过这难不倒无孔不入的梁山密探,赵楷身边的近侍早已经被收买了。
赵楷今天有些心烦气躁,写了几副字都感觉不满意,他当然知道问题出在那,过了年就得离京,而一旦离京,也就意味着他离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越来越远,每念及此,心就堵的慌。
“殿下,前几天老奴跟您提的那个山东人来了”
赵楷扭头看了看说话的内侍冯六保,皱眉斥道:“你这混蛋是不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本王是谁都见的吗?”
冯六保仍旧一副谦恭谄媚的表情,躬身压低声音道:“殿下,小人确实收了那人的银两,不过小人觉得见一下这人对殿下肯定会有好处,因为他是梁山晁訾派来的”
“你说什么?”
赵楷这一惊非同小可,外面疯传父皇要把妹妹嫁给这个梁山贼寇,他却知道根本没这回事,父皇为此大发雷霆,誓要将晁訾碎尸万段,却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派人来见自己,这要是让父皇知道了,还有自己好吗?
“你这混蛋,想害死本王吗?赶紧,你亲自带人去把那个人抓起来送去开封府”
赵楷气的小脸涨成猪肝色,不住地斥骂着,就差动手打人了。
冯六保却没有动,因为他太知道他这个主子什么尿性了,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
不动声色地道:“殿下息怒,那个人说,晁大都督支持殿下成为太子”
“什么晁大都...你说什么?晁都督支持我什么?”
赵楷语风转的极快,朝廷里济州和京东东路关于晁訾的奏报,摞起来已经快有一人高了,他又是最关心朝中动向的,又怎会不加以关注,所以他对那个传说中的梁山贼寇,也算知之甚深。
“殿下,老奴是看着您长大的,您心里所想就是老奴所想,无论文治武功,太子那有半点及您?不过是占了先手而已,而殿下您最缺的不就是手掌兵权的边疆重将吗?”
赵楷没有再说话,脸色不停地变幻着,军权啊!若有军权在手,那赵桓还有什么能力同他争?可问题是这个晁訾也不是省心的主,自己能驾驭住他吗?
冯六保冷眼旁观,知道赵楷已经动心,忙又加了把火,道:“殿下,人都来了,见一下也不会怎么样,不妨听听他怎么说,而且老奴还有句诛心的话,一旦将来殿下蹬上大宝...”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无需在说下去,古往今来,当了皇帝后过河拆桥的例子多了。
赵楷阴沉着脸,终于点了点头,道:“把来人带进我的内书房,小心点,不要引起别人的主意”
“殿下放心,老奴知道怎么做”
此刻晁訾已经在王府外站了大半个时辰,不过他并不着急,是人就有缺点,赵楷的缺点就是野心,一份他不该有的野心,而自己是唯一能帮他实现野心的人,所以一定会见自己的。
就在这时,冯六保终于从王府的侧们走了出来,先是不动声色地同晁訾身边的一个侍卫交换了下眼神,然后才把晁訾往王府里让,不过却仅限于晁訾一人。
这些事一直都是戴宗负责联系的,所以晁訾也不担心有什么意外,大步跟着冯六保向里面走去。
郓王赵楷也是个比较受宠的王爷,府内装饰建筑奢华无比,亭台楼阁、假山水塘,应有尽有,虽是冬天,却仍无法掩饰其精美。
同王府比起来,晁訾在青州的住所只能算是贫民窟了。
走了好一会才来到一座大殿前,冯六保转身向晁訾打了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将殿门推开。
“殿下,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