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各种消息很快就送到晁訾的手里,当看到满京城都在疯传皇帝要招自己为驸马的这条消息时,晁訾不由哭笑不得,京城百姓的想象力还真是够丰富,这都那跟那啊!
不过细一琢磨,晁訾就品出其中的味道来,这恐怕是有人想浑水摸鱼啊!
摸什么鱼?是让皇帝难堪,还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去京城?
晁訾不由撇了撇嘴,没把握的事他不会做,他决定了的事,别人也同样更改不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似乎也不错,徽宗这个老丈人虽不怎么地,可听说他的那个女儿却国色天香,乃是个绝世美女,记得历史上柔福帝姬下场是挺惨的,既然自己来了,肯定不会让这种事重演的。
沉吟片刻,立刻传令在青州的萧让,让他再替自己起草一份谢恩的奏折,大意是感谢皇帝天恩,自己虽出身草莽,却有一颗仁爱之心,决不会亏待公主云云。
这皇帝老儿天天在琢磨自己,自己若不给他添点堵,可真对不起他了。
晁訾现在很忙,京城那边暂时还去不了,不过柔福帝姬的事却也提醒了他,他人现在虽然不能到,却不妨碍做些其他事,比如舆论方面,无中生有的计策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沿济水进入黄河主干道,水面逐渐开阔起来,不过这边的水流要相对平稳很多,有利与行船。
历史上黄河数次改道,即便是晁訾来到的这个年代,黄河也不是由一条水道入海,在河北路那边,据说还有一条入海的黄河。
不过黄河有几条水道对晁訾来说,没什么太大关系,他之所以要控制大名府到入海口这段黄河水道,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自保。
控制住这段水道,即便将来金兵打过来,也只能望河兴叹,除非绕过大名府,由相州一带转道进入京东东路,而若从那边过来的话,将直面梁山的大本营、梁山水泊,那晁訾还有什么可怕的?
退一步说,即便金兵打过来了,黄河上的水军也可以随时切断金兵的后路,所以晁訾才如此重视在黄河岸边建立水军大营的事。
在一些当地老船工的帮助下,又经过十几天的实地勘察,晁訾最终将水军大营的营址,定在距泰山不远的一个叫祥泰的小村旁。
随着营址的选定,各种物资也源源不断地从梁山沿水陆两个方向运往祥泰。
天气日渐寒冷,必须在黄河上冻前,将所有战船开过来,不然就得等明年开春了。
好在历经难民事件后,晁訾在黄河沿岸的百姓中有了很深的人脉,听说是他在率部施工,附近的百姓都主动加入进来,反正秋收之后也没什么事了,而且梁山还不让你白干,工钱给的都很充足,一时间,百姓们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工程进展非常之快。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一座能容纳百条战船的巨型水寨就初具规模。
见此情景,晁訾不由长出了口气,天气越来越冷,是时候该歇歇了。
介川勇男这阵子充当了晁訾侍卫的角色,忙前跑后的倒也尽职,不过晁訾还是不待见他,不单因为他是岛国人的原因,还有就是这小子比较阴沉,不说话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比他的姐姐心思可深多了。
这样的人,还是不要留在身边的好。
十一月的黄河岸边已是寒风瑟瑟,一些士兵和百姓们,还在抓紧时间进行着工程的最后收尾。
由于天气渐冷,不论是青州还是登州方面,许多工作都不得不放缓,每天的公文也不像之前那么多了。
上午处理部分公文后,晁訾命人烫上一壶老酒,中午喝酒不是他的习惯,午睡才是。
命人把介川勇男叫了进来。
“主人,请吩咐!”
不得不承认,岛国人还是很懂礼貌的,不过岛国的人也是最不能惯着的。
晁訾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温酒,慢慢喝了一口才道:“听你姐姐说,你们在家乡已经没什么亲人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回去看看?”
介川勇男仍旧匍匐在地,恭声道:“主人在那里,那就是我们的家乡,勇男那都不去”
这小子的汉语说的越来越好,如果不知道他的底细,根本不会把他当成岛国人。
晁訾做出一副满意的口吻道:“嗯!不错,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是这样的,自从我梁山大军掌控了登州口岸之后,日本国内的幕府们似乎不太满意,往来交易的商船也少了很多,这样可不行,我是一心想同他们做生意的,既然有些人敬酒不吃,我梁山也不是好欺负的,我思来想去,觉得由你回去一趟最合适,就算是充当我的使者吧!接触一下负责这方面的幕府大名,然后做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我”
顿了一下,接着道:“你姐姐已经是我的人,所以你也不是外人,我希望将来你能独挡一面,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晁訾已经把话说的这么透彻,介川勇男若是再不明白,那就是脑袋有问题了,而且他小心翼翼地侍候在晁訾身旁,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强忍心中的狂喜,将身子伏的更低,大声道:“请都督放心,勇男必不负使命”
他们家出事的时候他还小,不过回想起来,铲平他们家族的好像也就百十来人,而现在他靠上的这个汉人姐夫,随手一指就是几千上万兵马的调动,只要自己把汉人姐夫交代的事办好,以后在自己的小岛国,谁还敢不看自己的脸色?甚至将来自己有了实力,还可以做更大的事业。
介川勇男越想越兴奋,身子都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晁訾冷眼旁观,心中暗道,这又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过这种白眼狼最终都只有一个归宿,那怕是他的小舅子也不行。
温言道:“先回青州去看看你姐姐,替我向她带好,然后去登州找白胜大人,我会传令给他,命他全力助你,好好做,不要让你姐姐失望”
“哈依!”
介川勇男的这句岛国应答,响亮无比,内中充满了感激。
这句全力相助的话,晁訾倒也不是骗他,因为这是一步必须要走的棋,介川勇男不过是那枚先行的旗子而已。
午后天空忽然阴沉起来,午睡起来站在窗口伸了伸懒腰,看着越发阴暗的天空,晁訾忽然想起,看这天气,是该下雪了吧?
身后侍卫进来,将一封密报放在桌上,然后又轻轻退了出去。
介川接了晁訾的指示后,直接就收拾东西离开了,而晁訾在有这个想法之前,就已经给登州那边的白胜去了信,说的虽不详细,但晁訾相信白胜知道该怎么做。
之前不论是张横、张顺的海军,还是燕青、李逵的卧底,在朱武和白胜的密切协调下,进展的都非常顺利,不出意外的话,过了这个冬天,登州海军将形成战斗力,登州的海面也就能彻底扫荡干净。
由此也让晁訾对白胜的能力,给予了进一步的肯定。
这封密报是京城送来的,高俅“很不小心”地把皇帝嫁女这件事是他暗中操作一事,泄露给梁山在京城的暗探,更借着梁山暗探的口,转达了他一直是梁山人民的好朋友这个事实。
梁山在各地的密探一直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的、稍微努点力就能找到的,另一种则是名副其实的暗探,这些人无孔不入,除了他们的直接上司,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
所以高俅想传递什么信息给晁訾,并不是什么难事。
说起来也真是神奇,梁山前前后后做了那么多事,徽宗皇帝就没想过好好查一下梁山在京城的奸细。
晁訾看了这封密报,却微微叹了口气,高太尉啊高太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怎么可能因为你的恭顺,而寒了林冲的心?不过你也无需担心,对你这种人,我过了河,这桥虽然一定会拆,却是可以晚点拆地。
这件事还必须早点跟林冲打招呼,高俅现在还有用,还得与其虚以委蛇,让他不要误会。
晁訾忽然想起不论是公孙胜还是朱武、裴宣、萧让等人,好像一直没来信催促他回青州,莫非这帮老家伙猜出什么了?
想到这,晁訾嘴角不由闪过一丝会心的微笑。
窗外一丝凉风吹过,晁訾转头望去,天空竟真的飘起了雪花。
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雪花飘飘洒洒,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银白。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如果明年金兵南下,再好的年景怕是也没用了吧!
那么,能不能让这一天晚点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