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由君主走向共和的道路上,中间还有个君主立宪制,这个思想书籍白芷记得给过陈以勤,显然他并没有拿出来,他所担心正是权力过度的问题,要是由他自己提出这种观点,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白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暗叹:也是个只老狐狸。
古乐没有给他们权力过度的答案,只说为什么要反对皇权:“在我的家乡有一群人,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做,我们叫他们为黑社会,不过,他们有一句话我还是很认同的,祸不及家人。看看,一群抢劫杀人者,都明白的道理,皇帝却不明白,为什么?因为他们天生就是最大的恶人,不杀人全家,混身都不舒服。胡惟庸案牵连三万人,你把‘首犯’治罪就行了,为何罪及家人?而且,牵连之广,不可计数,如果同类比较,我还是更喜欢那些杀人放火的黑社会,起码他们有底线,然而皇权的底线在那?”
“要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这就是皇帝们的底线。如此权力结构,将为后世所唾弃,成为我们民族的伤疤。皇权代表不了一个文明,他们只是国家的代理者,多数时候,他们以己好恶来管理国家,如嘉靖帝,他的职业更象个道士,偏偏还身兼皇帝这个职业,结果就是国库空虚,南有倭乱,北有蒙古之祸,其结果他的皇权坐得稳稳的,当地百姓,却受了大难,天下人为皇帝买下了过错,要知道,百姓纳粮交响,朝廷就应该提供和平稳定的生活,不然,就是失职,就是无能,对于这两类失职,皇权有办法治,开革了事,罪过大一点,就杀他全家,可皇权有错怎么办,可以杀皇帝全家吗?在固有的思想环境下,我们很难办到这点,所以若不求变,历史将在死循环中无限下去。”
“国为私器,与取与夺,只为私利。众治中讲,以天下之权,寄之天下之人,天下者为之公也,权何来公?所以众治提出一个新的观点,就是公,此公,可解读为公平,公正,公开。给天下有心出力者,一个公平机会,一个公平的平台,施展才华的平台。给天下人公正的机会,使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使好人得到应有的报酬。让一切问题公开,不论对错,全在阳光下,接受阳光的照射,让全天下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这就叫公开。当然,其中还有很多的意义,大家各自研究参详吧。”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
古乐一说完,就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张居正挡着古乐,开口问道:“先生只解读众治后半节,天下为公权,可人君之于天下,不能以独治也,并未解说,麻烦古先生解讲一二。”
古乐不傻,这是一个圈套,以张居正如此聪慧之人,怎么不懂第一句的意思:“明人不说暗话,张大人已然知晓,何须多此一问,莫不是想把我拉上你们船,可惜本人挺忙,没时间陪众位玩了。”
见张居正还要拉扯,白芷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这很难解释吗?造反呗,皇帝不打,他是不会倒的。”
一众人苦着脸,觉得白芷些话太过直白,同时想说:不能含蓄点吗?
古乐一乐,说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要找麻烦你们找她,我就走了,不再叨扰了。”
说完后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出小院,冲小树林,抢上马车,一路扬长而去。等陈吾思回报时,白芷才知道,古乐早就准备妥当,连夜向塞外而去,带来的几个随从正是陈吾思为他准备的护卫,由此可见,他是真不想在帝都逗留片刻。
白芷不明所以,问道:“他不是得先拿什么出关的文书吗?不然怎么走?”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李春芳,说道:“早在几日前,他来找我,说是要为大明出份力,去游说萧峰,让他来投靠大明,为我大明出一分力,等说服成功后,再让萧峰去打倭寇,这样一来,以敌杀敌,我大明坐收渔利,当时觉得也无甚关系,猜他许是想到塞外游玩,胡乱找的托词,因此为他写了一封书信,又让兵部印了章——没想到,他是怕事之人,为此才躲到塞外去的。”
白芷暗道:屁的怕事,他是去找事,挖宝去了。
造反是戏言,控制君权才是实质,四位作为当朝大佬,那能不明白其中轻重,一个操作不好,就是天下大乱的结果。
白芷懒得理会他们研究控制君权之事,对众人揖了揖手,算是作别,转身也向门外走去。因马车被古乐抢走,白芷只得与陈吾思两人一路步行往回走。
陈吾思上前,打开一个布包,拿张饼,递给白芷,说道:“先吃点东西再走吧,天色已经不晚,城门早就关了,急不在一时,吃完后,不若我们去王炅工坊,随便将就一晚再说吧。
”
白芷无奈点头。
陈吾思却很开心,他想的事就是怎么说服白芷和自己一起仗剑江湖,想想都开心,一剑一棍闯江湖,那是多么惟美的一副画卷啊!现在虽然无法达成心愿,但起码独处运河之旁,也算是完成百分之一的江湖梦。
梦还做三秒,张居正追了出来,强行介入两人之间,对陈吾思说道:“我要与白姑娘讨论下军国大事,麻烦陈老弟离开一下。”
白芷点头,示意陈吾思暂时离开,遂道:“要我杀皇帝我是不干的,我是武林高手,不是杀手,非专业之事做不来的。”
张居正觉得白芷好似没有睡醒,非常有必要解释下:“没人说要杀皇帝,而且这话以后万不可说,其实古先生的意思虽未明说,但我隐隐约约听出意思,他想让我虚君。”
白芷一听就明白过来,眼睛张得大大的,一副悟天悟地样子,说道:“是啊,把皇帝当成吉祥物,就是虚君。”
“祥瑞?”
“差不多的意思。把祥瑞供起来,好吃、好渴、好面子给他,他只做好表率,负责光鲜亮丽就行了。”
“你们啊!新词到挺多的,真搞不懂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不但有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还有稀奇古怪的技术。”
这个问题肯定不会回答,不过有个问题却是不得不面对。不论这四人如何去努力改变一切,最终的结果,团体必将吞噬天下。
结束皇权政治,当然是再好不过,自己肯定不会反对,但对张居正等人来说,努力都将付之东流水,因为他们的层次只在众治上,但按团体的思想是新集权上,之后推行共和,这样下层民众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放。
理念的不同,必然让张居正等人,成为历史垃圾,无所作为之人,再无历史的高度,张居正还是他吗?
见白芷神色开始凝重,以为又碰到她的禁忌,扯开话题说道:“陛下现在只听高拱之言,我们说话已然不起作用,过几日看陈先生回内阁后会否有所改变,但近日里,你还是要安分点,起码等陛下猜忌之心减弱再闹腾吧!”
白芷不知道什么叫闹腾,但他扒心扒肺的话,也不好驳了,更因自己一群人要改变历史进程,多少生出些愧疚之心,说话上自然不在生硬:“张大人好意,铭感五内,定不辜负您的善意。”
看着性情大变的白芷,张居正大为意外,还故作柔情将披肩脱下,为她披上,而且深情看一眼,说道:“我要回去与他们论道,你先回去吧,若几时得空,回家看看。”
白芷打了个激灵,还在愣神间,他便向小屋走去。
把披肩扔给陈吾思,喃喃道:“大夏天的,为何还要加衣服,哦,对了,他是在报仇,想让我生一身的痱子,好恨的心啊!”
在王炅的工坊借住一晚,第二日才回到城中,因认床,一晚都没睡好,回到医院后,连睡两日,才缓过劲来。
这日,本想去上课时,王炅的父亲找来了,说是有事相商。
王泽福开门见山,说是王炅是他王家三代单传,此次恰逢此大难,差点让王家断了香火,因此想让白芷出面说服王炅,开启他的相亲行动,好早日成婚,传承香火。
白芷奇怪为何要让自己去说?王泽福说是你已然嫁人,但王炅却不知,若是由你去说,更有说服力,何况你又是他的东家,与你是好友,规劝起来更加方便些。
其实最主要的是王炅从不听其父之语,而且说亲之事,已经成了王泽福口头禅,那还能再说,怕是越说越适得其反,不得以,想到让白芷亲自游说。
白芷思前想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这次不是受伤,要是挂了,他们王家就此断了香火,这可是大罪,谁都背不起这个责难。
十来天里,王炅的外伤好得七七八八,裂骨之处,也不在红肿,加上为他专门定制的营养餐,现在脸色红中透粉,正是20岁血气正旺的样子。
把王泽福的意思跟他说了下,说是一直把他当兄弟,以后还是兄弟,再者已是别人的九姨太,今生是无望了,不无惋惜的的说:“来世你做女人,来世我做男人,那怕我只娶九房姨太太,定也不漏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