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弗雷先生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很安静，因为约翰对他施展了魔法，昏睡魔法，这是少数孟霄敢用在人身上的魔法之一。附身在傅雷先生身上的恶灵一直在昏睡，直到耳边传来的“嗡嗡”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他再也忍耐不住，咆哮道：“是谁在打扰我的睡眠？”

    约翰停止了念经，“请问你怎么称呼？”

    循着声音恶灵看到了翘着二郎腿的约翰，床上的弗雷先生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说：“凡人，你想骗我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驱逐我吗？我不会上当的。”

    “不是，正常人养成的社交礼仪要求我这么做而已，我本人是无所谓的。”孟霄其实更愿意见面就撸袖子开打，人不需要和鬼魂交流什么，大家各走各的道才是正理。

    弗雷先生眼球上翻露出了更多的眼白，“那么你想我和交朋友吗？”

    “咱们直接说吧，我希望你从弗雷先生的身上离开，你答应不答应？”口舌之争最是无益，孟霄索性撕破了脸皮。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只好继续念诵《圣经》了。”

    弗雷先生仿佛看到了幼稚的孩子威胁一个杀人狂，他用一种诡异的腔调大笑，“哈哈哈...这是我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你是一个新手吗？如果是的话，也许你可以用十字架，那个更有用些。”

    “恶灵...嗯，恶灵先生，我想你一开始听到我念经的声音其实并不在意，但是时间越长你觉得越难受，甚至有吐血的冲动，所以才会从睡梦中醒来并且大声咆哮，对吗？”

    弗雷先生用眼白死死盯着约翰，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低沉嘶吼。

    从屏幕上看到这一切的孟霄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驱魔的一大难点就是投鼠忌器，即使孟霄也必须思考怎么才能只伤害恶灵而不伤害病人。而声音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恶灵附身夺取了病人身体的控制权，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恶灵控制着病人的手脚口舌，也意味着恶灵能通过眼睛看到光影，能通过耳朵听到声音，而病人自己却不能。孟霄忍不住自言自语：“实在是再完美不过了。”只有附身的恶灵会听到声音，那么也只有他会受到伤害，可能以灵魂状态存在的弗雷先生反而会平安无事。

    游戏是不讲道理的，游戏角色或是游戏里的交通工具做出违反物理定律的动作并不稀奇，只要开发者能通过程序实现，游戏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所以约翰也是不讲道理的。约翰在游戏里对着鬼魂念经可以让对方心浮气躁，时间越长效果越明显，结果那个女鬼最后炸了。

    弗雷先生身上的恶灵也抗拒不了约翰的声音，弗雷先生脸上的诡笑不见了，眼球不再上翻，被捆绑住的四肢和身躯不停的扭动，想要摆脱束缚，床单已经乱作一团。

    吕克、弗雷夫人和小弗雷都茫然不解，约翰的声音并不难听，虽然有些单调但是不至于烦躁的想发狂呀。恶灵难道和人不一样，能听出约翰声音里的恶意？或者有其它没被发现的隐秘？吕克甚至在屋顶和墙角来回扫视，期望能发现一点不同寻常的迹象。

    弗雷先生挣扎的力度慢慢变小了，嘴里低声哀求：“别念了，我求求你别念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孟霄脸上挂上了讥讽的笑容，嘴里仍是不紧不慢的念诵着《圣经》。

    因为乏力而平静下来的弗雷先生突然一声尖叫，皮肤上瞬间冒出了无数紫黑的纹路，整个人似乎都要被纹路所包裹，但是下一刻画面突变，弗雷先生似乎被人抽掉了骨头，无力地瘫软在床上，眼皮也慢慢地合拢了。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约翰也闭上了嘴巴，切换视角的孟霄看到一团黑灰色的烟尘从弗雷先生身上窜向了窗外，鬼魂已经逃跑了。众目睽睽之下，你让我怎么追？孟霄只能对着屏幕给他送了一根中指。

    约翰站起身来面对三人说：“好了，弗雷先生身上的恶灵已经被赶跑了。”

    “真的吗？”问话的是弗雷夫人，老人眼含热泪地看着约翰。

    “我向你保证，夫人。”

    “太好了。”老人眼睛里的泪水流了下来。

    约翰走出了卧室，吕克也跟了上来。

    “很精彩的驱魔，能说说其中的原理吗？”

    孟霄说：“没有原理，我只知道自己念经恶灵会受不了，所有听过我念经的恶灵都跑了。”说这话的时候，孟霄想起了《大话西游》里面的唐僧，忍不住笑了。

    吕克显然不想放弃，又问道：“你上一次给佐薇驱魔也是用这种方式吗？”

    是暴露约翰的其它手段，还是找个借口随便打发吕克？孟霄很快就有了决断，“是的。”

    “可是上一次在客厅里的人都说没有听到佐薇屋子里有声响。”

    孟霄的谎话张口就来，“上一次我是在佐薇耳朵边轻声念的，所以其他人没听到，毕竟是商业机密，动静越小越好。”

    “那这一次为什么......”吕克脸上满是不解。

    因为我要和你做交易呀。约翰说：“你带来了摄像机，我拒绝你拍摄的话，你会接受吗？”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会接受你的意见。”

    “那我让你们全部退出卧室，在门外等待呢？”

    吕克没有回答，他不是为自己才来见证驱魔仪式的，自己的上级皮埃尔神父很有可能再次询问驱魔人约翰的情况，吕克是为了他才积极接触约翰的。驱魔仪式必须亲眼见证才能言之有物，让自己的上级相信这是事实。

    “吕克，我知道你有难处，所以我稍稍让步让你不那么为难，不过作为回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吕克问：“帮什么忙？”

    “你知道我是一个驱魔人，但是别人不知道，我的生意其实不好，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招揽更多的生意呢？”

    “约翰，你不该这么强烈的追求金钱，那会让你堕落的。”

    “我有分寸的，你看我像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吗？”

    约翰虽然把驱魔作为一门生意，但是为人没有缺陷，佐薇一家人对他的评价很高。今天约翰的表现也不错，吕克实在找不出理由教育他。

    吕克说：“这个问题我要好好想想才能答复你。”

    “好吧。”孟霄也猜到了吕克不能做主的原因，他头上还有一个皮埃尔神父呢，对于上级关注的目标，助手怎么能私自决定合作关系呢。

    小弗雷把一万欧元的现金交到了约翰的手里，吕克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叹气。

    “好了，钱也到手了。咱们回去吧。”

    约翰拒绝了，“不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在附近转一转。”真实的原因是孟霄不想在吕克的车上浪费时间，毕竟大家都是“活人”，在车上怎么着也有有所互动，可是这种互动对于孟霄就很不值得了，来的路上孟霄已经体验过一次了，回程就免了吧。

    吕克想从约翰脸上看出一点异常，可是迎接他的是约翰万年不变的表情，“好吧，你自己路上小心。”

    目送吕克的汽车扬长而去，约翰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法国的乡村经营的还不错，风景也可圈可点，但是隔着屏幕看就没那么吸引人了，孟霄指挥着约翰走向了僻静的小巷子。

    在约翰瞬移之前，孟霄又想到了那个逃走的鬼魂，隐身约翰在小镇上空盘旋了几圈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究竟躲到哪里去了？人的灵魂果真奇妙，居然能多过约翰的眼睛。或者他跑道别的地方去了？”约翰爬升了高度，还是没有什么发现，而且孟霄明显感觉到了分辨率降低带来的麻烦。“鬼魂毕竟不是游戏里的图标，会根据屏幕尺寸调节大小。哎，我怎么忘记给他加叹号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