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镇距离京城不过几十里,道路通顺,白泽看了一会儿符法的功夫,马车转过山脚,一座平地而起的大城出现在视线中。
滚滚皇朝龙气围聚在京城上,隐隐有龙形居中冲天而起,白泽多看那龙形气运两眼,便不由得感觉眼窝像是火灼一般。
白泽不敢再看,揉了揉眼睛,身后传来询问声问道:“公子,咱们到达京城了吗?”
白泽闻声向后看去,书童来宝苍白的脸上带着胆怯,眼神中藏着怀疑,看着白泽熟识的脸,却大着胆子继续问道:
“公子,听说京城有皇朝气运,妖邪辟易。等到了那,咱们沐浴斋戒后去看大夫,再拜拜道馆和文圣人,定能治好您的失魂症。”
白泽无奈苦笑,只能答应下来。可是来宝脸上惑色更浓,狐疑地盯着他每个举动。
和前两个世界无亲无故,也没有相识人物不同。被白泽顶替身份的这个于子馀不光有父母亲属,进京赶考也带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书童。
虽然接触并不多,但白泽从行为举止,到言语谈吐都与身体原主大相径庭。来宝生病的这几天隐隐观察自家公子,发现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今早,来宝就在言语中试探白泽,询问小时候的事情。白泽当即明白自身已经引起怀疑,只能推说得了失魂症,忘记了原来的事情。
可是来宝显然将信将疑,看向白泽的目光既有探究,又有些闪躲,一直催促进京。
越靠近京城,法术灵力被压制得就越严重。等到了城门口,就算白泽感悟一魄,神魂也不能控制丝毫的体外灵气,倒是一双神魂鬼眼还可以视物,但视距也被狠狠压迫。
来宝见白泽畅通无阻地走进京城,不由得感到疑惑。他从未相信白泽失魂症的说辞,还没听说过谁得了失魂症后,双目炯炯有神,身体变得更加强健,但吃饭口味和生活作息却全都变了。
来宝一直怀疑是什么妖物占据了自家公子的身体,要不然怎会明明大考在即,不在房内研究经史子集,却每天早出晚归,从不知何处得到许多银钱。
可是来到京城,这妖物竟然不同乡间老人所言,会被龙气压迫回原形。来宝心中更加担心,恐怕占据自家公子的妖物并不一般啊!
因为这方世界不大,进京赶考是秀才考举人,考中之后紧接着考贡生和殿试。这三个决定人生的大考在同一个地方接踵而至,会在春夏交接之际相继考完。
可想而知,这三年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会吸引多少书生秀才。
因为来的晚,城里便宜的酒楼和位置好的小院子早已经都被租走。白泽既不想去睡大通铺,又不想和别人合租。但好在他也不差几两银子,便自己租了一个城边的小院子。
这小院子远离皇城,离经常举办文人酒会的地点有些远,算是偏僻的地方。不过白泽很满意这里的僻静,他又不是真来考状元的,文人酒会与他何干。
天色将晚,白泽仍在看那本基本符箓,手上虚空比划着。来宝趴在门缝偷偷看了白泽几眼,深深吐了一口气,捧着茶点敲响屋门。
“进。”白泽将基础符箓放下,凝神看向门口。
来宝弓着腰,脸上堆砌着笑,进屋将茶点放下,开口询问道:
“公子,病情不可耽搁。您看咱们何时去看郎中?”
白泽微微皱眉,想着糊弄过去,“不必担心,我明日自去看便好。”
来宝脸上一僵,心中更断定眼前这个绝对不是自家公子。但他还是最后试探道:
“公子,您总还记着官道附近一家三口开的客栈吧。那处老板托咱们去画仙斋给他儿子送信,要不明天我给送去?”
白泽心中一动,凡俗理解的画仙斋,里面大都是画画掺杂江湖骗子,但是对修行者来说,那里却是三大势力之一,更可能是天地大变的始作俑者。
白泽思虑片刻,看着来宝希冀的眼神,想到这个可能会引出离开世界的线索,便点头同意下来。
来宝却更加困惑,眼前这个妖物为何不怕道士们聚集的画仙斋?来宝思来想去,还是断定眼前这个绝不是自己公子,那只能是画仙斋里面全是骗子,没有半个带有法力的真人。
来宝心中考虑着京城还有哪里的道士和尚出名,弯腰抱走白泽换下的衣物,退出房间。可是他却不知,怀中衣角上,一个淡淡红色小骷髅正微微发亮,似乎回应着某处呼应。
白泽曾路过的小山脚下,枯瘦道人看着眼前这座大城,远远感应着断断续续的骷髅印记。
他看着天空升腾的龙气,暗自思量:自己进城必然被压制,十成法力使不出一二,只有手中纸、泥两偶可以仰仗。而白泽旺盛的气血却不会被压制,一身本领武功可以十成十的发挥。
而且还有敌对的画仙斋和皇朝虎视眈眈在侧,枯瘦道人想了想,决定不去以身犯险。虽然未必能再次遇到这么旺盛气血所滋养的魂魄,但是多找几个次一点,一样可以祭炼鬼将。
不过这么好的人牲实在少见,就这么放掉太过可惜。枯瘦道人双手做法,将印记附着在白泽附近那人身上,让骷髅印记以气血为食,多存在些日子。
万一哪天另有变数,亦或是两人出城来,枯瘦道人也好收下这份肥美的人牲。
第二日天明,来宝不顾身体还未康健,早早拿着信封出了城。装睡的白泽一骨碌爬了起来,悄悄跟在来宝身后,想跟去探究一下,掌握第一手的讯息。
客栈胖老板留的地址是京城附近,一处香火鼎盛还算有名的道馆。里面供奉的除了传统三清,却并没有其他天上神明,更不见土地城隍,反而供奉了一本画卷,一支画笔。